陈浮生赠弓与晁馗,哮天犬在旁愣愣盯着这张造型独到的角弓,越看越是好奇。
若说在此前,没听陈浮生这番传奇故事述说,哮天犬或许只是觉得此弓好生奇怪,不会有什么多余想法。
但此刻听了传奇故事,哮天犬顿时便觉得眼前的山羊角弓,似乎平添了许多光辉。而晁馗接过此弓,也是肃然庄穆,真真像是一张极其了不得的传承之宝。
“大脚板这弓,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威之力啊”哮天犬终究忍不住,插嘴说道。
晁馗接弓在手,还处于庄严肃穆中,顿时被哮天犬这一句打得眉眼乱颤,不知如何说起。
但是崇仰归崇仰,传承归传承,其实晁馗自己心里,也着实未能看出,这张造型独特的山羊角弓,到底有什么非同凡响之处。
“是啊”
晁馗终究也绷不住庄严,流露本色,挠头问道:
“大机缘,这张山羊角弓是那个邴咳咳,那个前辈所赠。是不是要我回族之后,挂起来作纪念?”
河童顿时鄙夷道:“你怎么觉得是要挂起来,而不是自己能用?”
晁馗咽了一口唾沫,脸色有些犹疑道:
“这这弓很普通啊。只能算传承,挂起来祭祀供奉要说我来用,这,这既是亵污了族中传承而且,也用不上啊!”
哮天犬凑近前,总算忍住没用手抓,瞅了半晌也是点头道:“毫无神威之气,看起来不像法宝之物大脚板有逐日天赋神通,确实也用不上这张巨弓。”
其实陈浮生至始至终,也和晁馗、哮天犬一样,并未看出此弓有何特异之处。
邴追在他眼前,确实是多次张弓射箭。但毕竟射出的箭矢才是最值得夸赞的好东西,除此之外,就是一击即中的准头。
至于能射杀那些灵瑞种,或许更多靠的是邴追的个人实力。至始至终,这张山羊角弓,确实也没有展现出独特威能。
所以,此刻的陈浮生、晁馗、哮天犬,全都看向河童,希望这位万事通童子,能给予解惑解答。
河童鄙夷地瞧着这三个,颇为自傲地说道:
“我来问你们,知不知‘道珍’?”
陈浮生、晁馗、哮天犬,顿时仨人脸垮,这还用问?
道珍,大道之珍,十大派镇教之宝,谁人不知?
“河童,你别卖关子了!”晁馗瓮声说道。
河童再次鄙夷一笑,又问:
“道珍你们皆知,那么道珍是从何而来的?知道吗?”
陈浮生、晁馗、哮天犬,顿时仨人抓瞎,确实不知。
河童达到了嘲讽的效果,满意地哼了哼,再才指着山羊角弓说道:
“若我猜得没错,此弓应是‘上古荒器’。”
“上古器?”陈浮生、晁馗、哮天犬,细细琢磨这个陌生的称谓,确实没听说过。
“上古荒器,就是如今这些‘道珍’的祖宗!”河童傲然道,继续解释:
“三界大战之前,其实世间并无‘道珍’。如今你们所知的‘道珍’,全是三界定立之后,数万年源远流长传承至今,方可有各家各派的‘道珍’。”
“那么在三界大战之前,洪荒原始初代,并无道珍的时代。那些至强大能者,手中的神兵利器,便称之‘上古荒器’。”
“上古荒器,一般来说,皆是巫族祖巫、直系后裔盛名大巫、灵瑞王者王族等等,方有资格执有。而且,也只有祂们那般神通广大,方可运用‘荒器’之大威能!”
“直至后来人族崛起,三界定立之后,‘上古荒器’消弥于世,不复存在。再然后,后世的强者们获取‘道珍’,再才追溯出,皆算是‘上古荒器’的另类保留。”
“所以,洞天先祖们在典籍纪录里,便将‘上古荒器’,称为‘道珍’的祖宗初代。好比父与子,因有父,方有子嗣流传。你们懂了么?”
陈浮生、晁馗、哮天犬,立刻恍然大悟,纷纷对河童表以夸赞。
此刻的晁馗和哮天犬,再看向山羊角弓,就是一阵阵眼热心跳,难以自抑。
上古荒器啊!这可是道珍的祖宗!
只不过,晁馗握着这张祖宗之弓,摆弄半晌,有些讶然又无可奈何的问河童:
“那啥我咋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大威能咋回事?”
河童斜睨着晁馗,哼道:
“你是什么修为?”
晁馗一愣,挠头道:“差不多圆满神将”
河童嗤笑道:“你只是圆满神将,就算现在给你一个道珍,你也用不上。你还指望能用得了‘上古荒器’?”
晁馗满脸的惭愧,同时又有些结巴的说道:
“这你的意思是,我啥时侯能用?”
河童斩钉截铁地说道:“最低不能低于陆地神仙境,若达不到此八境修为,此弓在你手如同凡铁,趁早挂起来供奉着。”
晁馗的脸顿时垮得发黑,良久无言。
哮天犬库库的取笑几声,说道:“还真是祖宗之弓!大脚板你先回去把它供着当祖宗。再继续努力修行,争取能早日晋升陆地神仙境!”
晁馗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发,先把山羊角弓背在身上,聊胜于无。但此弓背上后,油然而生一股洪荒气象,隐隐环绕于身,晁馗当场便有了一种稳重气质,比之先前略有不同。
众人啧啧称奇,也不好再取笑晁馗,略过这个话题。
“其实,我手里还有几枝箭矢。”陈浮生又沉吟道,“不过,怀璧其罪。你带回这张弓,已算大功劳,旁人用不上,也不会觊觎你。但箭矢却不同,如若给你,徒增祸患。”
晁馗赶紧摆手道:
“别,大机缘,我信你!千万别给我箭矢!就算此弓,我也要偷偷带回青溟关,牵扯之事重大难测。等我安顿了祖宗之弓,以后再说不迟。”
这个话题彻底揭过,陈浮生也不再多说。
哮天犬此刻心里还有疑问,忍不住又道:
“主人,你先前说,那个邴咳咳,那位前辈射下了灵瑞金乌,再才能唤醒记忆,取走遗物恢复本身。可你也不认识金乌啊,咋知道是这个过程?”
陈浮生指着河童,微笑道:“幸好有河童的提醒,我当时才醒悟过来。”
“哦?快说快说!”哮天犬讨好地看向河童。
河童傲然一笑:
“其实,我和浮生,当时也未看出射的是灵瑞金乌。但是后来那位前辈,说出‘火雀子’,我才恍然大悟”
晁馗闻言,脱口而出:
“火雀子!我知道,洪荒原始初代之时,那些祖巫们,皆是称灵瑞种为小名,并非什么真龙麒麟凤凰。”
河童也是点头道:
“确实。所谓灵瑞八族,什么真龙凤凰之称,皆是后来的命名。在当时洪荒原始初代,那些神通广大的祖巫们,根本不惧灵瑞种,以小名别名称之。”
“比如,如今的真龙,在当初被称为‘大头虬’;如今的麒麟,当初被称为‘重甲子’;而金乌,当初称之‘火雀子’。”
说到这里,河童与陈浮生对看一眼,也未多说。
因为邴追能说出“火雀子”,就更能证明并非如今时代的人。也只有上古初代的原始者,才会称金乌为火雀子。
晁馗和哮天犬却未想得这么深,只是沉浸在当初的洪荒传奇向往里,赞叹不已。
“哎呀!”哮天犬突然一拍大腿,再才恍然大悟,“主人!那岂不是说,你现在有了一具灵瑞金乌的遗骸?”
陈浮生微笑点头道:
“是的,若不是碰到这只金乌,我甚至都未想到,金乌居然是焚天剑意的传承来源!”
晁馗和哮天犬惊喜地对看一眼,纷纷流口水,大声道:
“那是不是咱们有金乌肉吃???”
河童顿时跳起来,一巴掌拍向两个憨货,骂道:
“浮生要用金乌的尸骸,参透焚天剑意!你俩憨货,只知道吃吃吃!”
晁馗和哮天犬尴尬不已,只得嘿嘿讪笑。
陈浮生却盯着哮天犬,缓缓道:
“说到吃,我确实也有个好东西,要交给你。”
“啊?”哮天犬一愣,但随即惊喜道:“主人出手,定是不世出的奇珍之物!是什么啊?”
陈浮生微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祖上血脉传承,来源于哪个灵瑞种?”
哮天犬当然是知道,脱口道:“乃是灵瑞血犼!”
混沌开辟之后,洪荒原始时代灵瑞先天而生。后来繁衍的神兽,或多或少具备灵瑞种的血脉传承。
哮天犬,就是灵瑞八族之一——“血犼”的后裔。
“主人你你不会是有”哮天犬开始语气哆嗦,有一种难以置信的且惊且喜。
陈浮生微笑点头道:
“我有两具完整的幼年血犼遗骸。你若回到圆满灵山潜修,将此血犼精粹融汇贯通,或许有晋升血脉至纯的可能。”
哮天犬当场涕泪尽出,拜伏在地,情难自禁地哽咽道:
“主人此恩此德,我,我”
河童顿时取笑道:
“我什么我,你好好回浮生灵山,借大地气运潜修,早一日修成半个灵瑞血犼,能镇守灵山,便是给浮生最大的回报!”
哮天犬当即指天划誓,慷慨激昂道:“不成血犼,我誓不罢休!!”
众人再才一顿取笑,缓和之前凝重的气氛。
陈浮生看了看屋内环境,感慨道:
“极北之地,不虚此行。咱们各有所获,接下来就要好好应用,不可浪费了此行的收获。”
然后看向晁馗,又嘱咐道:“等你回了青溟关,安顿好了传承之弓。我还有一些东西赠予你,助你增涨猎家修行。”
晁馗大为感动,也带着严肃脸色说道:
“我此次回族中,也要认真潜修,早日突破小乘尊者境。然后,我会挑选一座关隘,正式接任镇守。到那时,我便有自身力量,你在人间界若有召唤,当为臂助!”
其实他们这般生死之交,许多话也不必说得太明白,你知我知即可。
陈浮生点头道:“无论你我、哮天,以及身边那些故交好友,皆要开始冲击小乘尊者境。或许用不了多久,人间界便有一场莫测之灾!要早做准备!”
众人说完之后,便不再犹豫,收拾妥当,即刻离了这间茅屋,开始返程。
经过数天跋涉,又再进入北秦地域。继续向东,已经离开北秦,踏足东唐疆土。
晁馗也正式辞别,背着山羊角弓,返回冥界青溟关。
陈浮生和哮天犬主仆二人,也脚步不停,回到了浮生灵山区域。
只是他们并未留意到,当离开北秦之后,几只细微的蛊虫嗅探到踪迹,也纷纷四散,消失于远方中州。
未央宫绵绵殿宇之后,一座隐秘的议事堂内。
四皇子赵禛,高坐于主位,金冠黄袍一身显赫贵气。脸色如沉渊,渐渐养出了威严难测的统御气度。
主位下首左侧,依然是坐着浑身笼罩于漆黑长袍的桑酋螺。
桑酋螺身旁,是那位秀丽恬静,宛若美人胚子的少女璇玑。
主位旁侧右首,则是“圣”字悬浮,光辉四溢。嫡圣萧遥铘身影沉浮其中,难以窥视。
忽然,桑酋螺笼罩全身的黑袍,微微一动。
他眼中闪过异芒,屈指微微伸出,拈着一粒微尘般的蛊虫,笑道:
“嫡圣,你念念不忘的陈浮生,有下落了。他已经离开北秦,返回东唐疆域。”
“哦?”最先出声的却是少女璇玑,饶有兴致地问道:“难道他在极北之地,有了收获?因此安然返回么”
“圣”字内沉浮如闭关的嫡圣萧遥铘,却是淡淡道:
“无论他有何收获,入我掌中,亦难逃灭绝。”
桑酋螺呵呵一笑,随手抛去蛊虫,说道:
“我此生还从未亲手毁过自创的灵山!如若萧嫡圣前往东唐灭绝此子,我也愿走一趟,尝一尝打碎自创灵山的滋味。”
少女璇玑也是嫣然笑道:“又怎能少得了我?萧嫡圣和桑圣子出手,小女子也去招旗呐喊一番。”
议事堂内的气氛,顿时显出几分轻松随意,似乎言语间,已经足以决定陈浮生的生死。
忽然。
高坐主位的四皇子赵禛,却是看向嫡圣萧遥铘,缓缓道:
“如今,咱们的头等大事,并非陈浮生。灭他容易,但却耽误了另一个潜在的威胁。”
“四太子指的是?”桑酋螺阴冷声音问道。
“顾君临!”赵禛面无表情的说道。
少女璇玑含笑道:“顾君临仍被禁足帝菀,四太子未登人皇大位之前,这个顾君临,跳不出四太子的手掌。为何却要说,是头等威胁?”
赵禛的眼中,隐隐闪现凌厉,淡然道:
“顾君临想要求见父皇,阻我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