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在哪?”丁原斟酌着目前的情况,决定先下手为强,找到带头闹事的人。
翠儿抬手一指:“他已经带了七八个信得过的兄弟在丁记铺子等着了。”
丁原满意的点了点头,微一扭身:“有道叔,这事有些棘手,我得优先处理一下,要不你先回家?”
丁有道却是摇头表示拒绝:“我跟你一起,上阵还父子兵呢,我是你叔,这种时候不能袖手旁观!”
丁原也不再强让,带着众人朝丁记铺子走去。
他要先跟李志等人汇合,了解清楚状况,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一个漏风漏雨的破旧房屋中,六个已经看不清原本肤色的男子正在窃窃私语。这些人就是陈元亮煤矿上的工头,不过说是工头,收入也很低,每个月五钱银子,还不管饭,因此他们也就勉强糊口而已。
此时,他们正在商议着在煤矿上如何闹事。
“矿上三百多兄弟都跟咱们是一条心,到时候一声令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哐当一声!
寒风裹挟着碎冰渣子涌入房内,几个形如铁塔的身影堵在了大门口。
这六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被围堵在了房间里。
“你们开小会也不通知我这个东家,未免太失礼了吧!”丁原目光凛然,扫量了一圈屋里聚集的六个人,面无表情的说道,“是谁带头的?开会开到什么程度了?商量出个结论了吗?”
这六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愕的个个大气不敢喘,一时间都杵在了原地,没人回答丁原的问话。
丁原冷冷道:“你们要是对煤矿上的安排有看法,可以向工头提,如果要求合理,我自然会考虑!但是这样背后鬼鬼祟祟的搞小动作,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向工头提要求?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儿么?”一个人冷哼一声道。
丁原朝着说话的人问:“哦?你叫什么名字?是带头之人么?”
谁知这话一问,倒是激起了千层浪。
“不是他带头的,是我!”
“我带的头,跟其他人没关系!”
“你们都是些没脑子的憨货!带头大哥当然是我!”
这六人你一言我一语,竟争先恐后的承认自己是牵头之人!
丁原微微一惊,心道这六人倒是讲义气,不愿出卖他人。
这么一来,他对这伙人的印象反而提升了一些,说话的语气也轻缓了不少。
“别争了,我知道是谁!”说罢,他朝李志使了个眼色。
李志向前跨了一步,指着六人中一个方脸络腮胡大汉,厉声道:“周大富,你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到处撺掇人跟你一起闹事,还以为东家不知道呢?你不会以为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吧?”
这个名叫周大富的人倒也不怂,噌的一声起身,对呛道:“是我!怎么着?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欺负人!凭什么干一样的活,你矿上那些人月钱高,吃的好,还有年货?我就是不服!”
刚才这群人的互相照应,虽然徒劳不起作用,却让丁原对如何处置这些矿工有了个思路。
他挥了挥手:“那你就跟我走一趟吧!”
李志闻言,立刻带着一个人走上前去,站在周大富左右两侧,一股威压之气油然而生。
周大富倒也不是孬种,大喇喇的站起身来,跟在丁原身后,在其他几人关切的目光下离开了小屋。
离开这个破旧的小屋,丁原等人并没有把周大扭送府衙,也没有把他关押起来,而是朝一座酒楼行去。
来到酒楼,丁原安排店家端上酒菜,又让周大富跟自己对桌而坐。
过了片刻,酒肉上桌,丁原亲自启开一坛杏花村。周大富看的是两眼冒光,狂咽了几口吐沫。
把面前的两个碗倒满,丁原推给周大富一碗。
周大富整个人都傻了,闻着酒香,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怎么了?刚刚还是条好汉,现在连一碗酒都不敢喝?蔫儿了?”
周大富的大方脸顿时一红,也不吭声,直接把杏花村给干了。
丁原也小酌一口,又把一盘烧鸡推到周大富跟前。
周大富忍不住了,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丁有道看不下去了,笑骂道:“你是不是傻啊?东家请你吃饭,还发什么愣?难道要叫个窑姐儿给你喂食?”
周大富顿了顿,心说横竖大不了一死,没啥可怕的,便拿起一根油腻的鸡腿啃了起来。
这人心也大,在丁原等人目光注视下,大快朵颐,吃的满手满嘴都是鸡油,又把碗里新倒上的酒喝了个干净。
丁原等他一口气吃完了半只鸡,这才沉吟说道:“周大富,我怜惜你们的忠义,想给你这帮兄弟谋一个更好的出路,只是这条路殊为不易,若是吃不了苦,怕是熬不过去!”
周大富猛灌了一口酒,抹了抹嘴角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需要想这些法子消遣老子!都是大老爷们儿,吐口吐沫是个钉,有什么责罚,冲我招呼就是了!”
丁原来的路上便在琢磨如何处理这群矿工。
继续让他们干挖煤的活,恐怕日后还会生事,最好是换个岗位,适合这些矿工们的岗位。
念及此处,丁原心思一动,有了个好主意,只是他还需要对方接招才行。
“周大富,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爷们,我看不像!”丁原板着脸说道,“连我的要求是什么不敢听,二话不说就要当缩头乌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周大富猛拍了一下桌子,满脸充血涨红,青筋暴露:“你个黄毛小儿!谁说爷爷不敢听了,你说!爷爷要是皱一下眉,我跟你姓!”
丁原暗暗一笑,毕竟是个大老粗,脾气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那好,我这就提要求了。”
“提!使劲提!”周大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说道。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对抗到底,毕竟在周大富心里,丁原是不可能给他什么好果子吃的。
与其摇尾乞怜,不如硬气一回。
丁原也不管他语气中的揶揄,自顾自说道:“我提出的这些条件,你们只要照着做,能坚持两个月不松懈,那么开春的时候,就能被雇佣为我这里的家丁护院。月钱二两五钱,并且我保证你们每天都能吃到肉!年货、奖赏一个都不会少!怎么样?你敢答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