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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三章 权利的任性

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半章水墨 3944 2024-07-16 16:07

  

陕西,米脂。

  

自前明天启年间,陕西便已成灾情重地,而米脂,则是首乱之地,后虽多次平定,但也屡次定而再乱。

  

直到前明靖武初年,天子定陕西,开启对陕西大地的强硬治理,陕西大地才逐渐归于安宁。

  

米脂,因多年动乱,几近荒废,则是被列为了赈济重地,后工程赈灾之策起,亦是对经过米脂境内的无定河进行修缮河道,修筑水库提升蓄水能力。

  

当然,最重要的,是借此工程,吸纳米脂县极其附近县村的灾民。

  

从工程开启,便吸纳了灾民五万有余,随着时间流逝,如今的米脂境内,亦是容纳了有近十万灾民。

  

迁徙之根本规则,则是将因天灾绵延,难以维持自给自足之地,才是迁徙的首选。

  

而陕西,如凤翔,米脂等地,自然便是第一批次迁徙的政策实施之地。

  

按朝廷拟定的迁徙之策,将在陕西动员近九十万灾民,迁徙至辽省。

  

随后,则是山东,河北等地,迁徙约六十万灾民,也是至辽省。

  

整个北方暂定的迁徙之策,预计在三年之内,共计将迁徙一百五十万各省灾民,至辽省各地。

  

而米脂这个糜烂之地,则是迁徙的首选之地,从米脂迁徙近五万灾民,再从凤翔迁徙三万余灾民,共计近八万,迁徙至辽省。

  

则为第一批次的迁徙规划。

  

整個暂定迁徙之策完成,若天灾依旧绵延,那北方各省,预计还会有近两百万难以自给自足,需要朝廷赈济的灾民。

  

而这些灾民,则囊括在朝廷定下的渗透之策中。

  

即对西北之地的稳步推进,逐步开发,以及对河套之地的渗透,乃至收复。

  

皆需要汉民的存在,来维持统治的稳定。

  

只不过,这一项政策,不同于迁徙之策完完全全由朝堂主导,而是需要军政相配合,甚至需要以军事进展而随之变化。

  

当然,目前的重心所在,自然还是这项迁徙之策。

  

在朝廷迁徙大策贯彻下来后,曾经因工程赈灾之策,而形成了固有工程秩序的米脂,已然是初显混乱。

  

工程赈灾,首要目的在于汇聚灾民,维持稳定秩序。

  

如此之下,一处处工地,几乎就是等同一个个军营,汇聚灾民,分编设组,由上之下,层层管理。

  

如此秩序,只要监督得力,朝廷钱粮供给充足,灾区稳定自然是必然。

  

而现如今迁徙之策下达,这个稳固的秩序自然也随之而被破坏。

  

涉及数万人的背井离乡,显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时至正午,烈日高悬,已然接近竣工的米脂无定格修缮筑堤工程营地,随着迁徙之策的下达,往日井井有条的秩序已然告破。

  

已经持续了年许的安宁告破,灾民百姓们大都是难掩惊慌之色。

  

对底层的百姓而言,善政也好,苛政也罢,不管什么事情,一旦涉及他们,他们都没有丝毫的选择权。

  

只能被动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是福是祸,都只能迎头撞上去。

  

这迁徙之策,亦是如此。

  

对这米脂的灾民家家户户而言,或许唯一的信心,就是对当今天子的信任,平定了乱世,又多年赈济,给了他们生路,且常派出御史官员来巡查,来看他们的生活如何,来抓起杀掉欺压他们的官吏…

  

但,再怎么信任,谁又愿意背井离乡,而且还是那么遥远的背井离乡。

  

纵使抵达那传说中的辽省,能有好生活,但谁又知道,这么遥远的路途,又会发生怎样的意外?

  

对绝大多数百姓而言,或许终其一生,都未曾出过本县。

  

从米脂到辽省,有多远,千里之遥?还是数千里之遥?都没有丝毫区别…

  

“至各家给户劝说,将朝廷的迁徙政策讲清楚!”

  

“告诉百姓们,天子爱民如子,不会亏待任何人的…调集了充足的粮食,派了军队护卫,又调集了很多大夫…”

  

“辽省那边,也都安排好了,去了,就免费分农具种子,分田地,分口粮,每个村都会安排耕牛…”

  

营地中,一群官员行于营地之中,堵锡手握名册,皱眉吩咐着。

  

说到最后,堵锡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眼前的众官员:“记住,尽量劝说,非必要,绝不可能强行…”

  

话说一半,却是戛然而止,堵锡摇了摇头,随即看向身旁跟随的一名将领,拱手道:

  

“还请李将军约束好将士们,这些百姓们,都不容易。”

  

长河营千户孙明点了点头:“堵大人放心,咱和弟兄们也都是苦寒人家出来的,懂得分寸的。”

  

“麻烦了。”

  

堵锡勉强挤出笑容,众官员及随行将士,亦是朝营中各处而去。

  

望着诸官员将士离去,堵锡眸中亦是难掩忧虑,从工程之初,被派来到这任监正督管工程,到现如今工程结束,直接转为此工程地遣民负责之官。

  

近两年时间,不分昼夜忙碌,曾经的书生气消磨殆尽,对此地的一草一木,所有官员将领,乃至许多百姓,他都可谓是了如指掌。

  

正是因为太了解,他才有太多忧虑。

  

人性本恶,权利更是会肆意扩大这份恶。

  

小民的恶,小官的恶,最终,都肆意的落在所有灾民百姓之上。

  

大恶也好,小恶也罢,在这任职近两年,他已经见过无数次。

  

唯一庆幸的是,新朝初立,一切鼎泰革新,天子晓民生疾苦,多施仁政善政,且对人性及权利的恶,多有了解,也多有针对性的政策,在稳固的秩序下,将一切都压缩在一个有限的程度。

  

这两年,他身旁的同僚官员,换了几十个新面孔,驻守在此的千户百户总旗等将领,也换了好几茬,这些换了的人,做了的恶,最终,都及时报应在了他们自己身上。

  

而这,还是在营地层层管理带来的稳固秩序之下所产生的恶,一旦开始迁徙,秩序必然告破,也难以形成稳定秩序。

  

那人性的恶,权利的恶,必然会十倍百倍的显露而出,监督的难度,也必然会增加十倍百倍。

  

权利作恶的成本,也必然十倍百倍的降低。

  

一增一减…

  

堵锡环视着这一座座简陋的民居,那一个个难掩对未来迷茫的面孔清晰映入眼帘。

  

堵锡不知道,数万百姓,最终能抵达辽省的有多少。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一旦开始迁徙,漫漫数千里路途,绝对有相当一部分,能够在大恒的赈济之下活得好好的百姓,死或伤在这路途之上。

  

其中又绝对会有相当一部分,死伤的原因,会是因为权利的作恶,权利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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