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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一章 禁忌

长生从锦衣卫开始 半章水墨 4089 2024-07-16 16:07

  

夜渐深。

  

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终不过是飞蛾扑火,徒在这统军亭之荒野,留下了一具具已无声息的残躯。

  

火光熊熊,照亮了黑夜下的半边天,一具具残躯,在烈火之中噼里啪啦作响,浓浓的焦湖味滚滚翻涌,这一场刺杀,亦是在这熊熊烈火之中落下帷幕。

  

嗅着这浓浓焦湖味,天子亦是蓦然有种久违之感。

  

当年领军征伐四方,尸躯堆积,为防病瘟诞生,每每战事稍歇,亦是这般熊熊烈火带着焦湖之味。

  

思绪至此,天子亦是莫名感慨,明明也没有过去太久,再忆往昔,却总是难言感慨。

  

就好像,是在追忆一件遗憾之事一般。

  

思绪重重,天子缓缓转身,至床榻之上坐下,沉吟片刻,才伸手从一旁堆积奏本下方,抽出一份薄薄的册子。

  

大恒立国多年,早已形成一套有序的上通下达的体系。

  

正常而言,各级官员上呈奏本,自然是一级一级走程序,直至中枢,再由内阁拟上呈阅意见,最终上呈至天子桉前。

  

武将军情之奏,同样是一级一级上奏,按职能不同,分别至兵部,五军都督府,以及总参谋部,最终拟定呈阅意见,再至天子桉前。

  

这便是大恒文武之治的上通下达之体系,和以往历朝历代,也没什么区别。

  

但当今昭武一朝,天子治天下,显然不止文武这一套统治体系。

  

锦衣卫之奏,不经任何程序,也无需经任何人呈阅,便直接呈至天子桉前。

  

内廷“东厂”之奏,亦是如此。

  

当今已然覆盖大恒天下的密奏体系,同样也是如此。

  

而眼前的这封薄册,则是源自于御前营这个特殊存在。

  

大恒篡明而立,改革土地财税,梳理天下思想,与统治天下的根基…士绅地主对立,带来的,便是堪称自古未有复杂内忧。

  

如此,伴随而来的,必然是前所未有的特务政治。

  

天子需要庞大的特务机构,替他监视天下不轨,稳固大恒统治。

  

锦衣卫前所未有的庞大,是因为此。

  

“东厂”虽无名,但早已事实存在,也是因为此。

  

御前营由纯粹天子亲军的军事团体,慢慢演变成当今一个缩小版的“锦衣卫”,也是因为此。

  

哪怕,这些特务情报机构的职能,可以说都有着极大的重合,也造成了极大的内耗。

  

但眼下,在天子心中,依旧是利大于弊。

  

从大恒立国之处那天倾之局,到放下昭武十年,天下能如此迅速的从大乱转为大治,这些情报特务机构,居功至伟!

  

没有这些如一张张密不透风大网监视天下的特务机构,也不可能有今日之大恒。

  

更大的可能,就是依旧会被无穷的内忧牵扯,难进寸步。

  

而眼前这封来自御前营的奏本,其内容,便是在于京城。

  

来自于寿王的作妖。

  

望着这奏本之汇报,天子显得很是平静。

  

自当年大恒南下,平灭南明之后,将春哥儿带回京城软禁起来后。

  

当年在他怀中喊着叔的小天子,就从未停止过作妖。

  

联络文武士绅,依旧遥控着当年的东厂余孽,甚至还与白莲教多有关联。

  

去岁白莲叛乱,这次白莲刺杀,天子不用想都知道,与这位当年他一心一意想要培养成圣君的小天子离不开关系。

  

有些事情,很是矛盾。

  

若是旁人,如此违逆,九族的骨灰,天子都能将其扬了。

  

但对这位小天子,有时候,天子也不知该怒,还是该悲,又或者该喜。

  

从这些年小天子表露出的言行,已然完全具备了一位圣君天子的素质,哪怕与天子心目中的圣君,依旧有所差距。

  

但为中兴之君,已然足矣。

  

当年他心心念念的想法,已然达到,可当下,却已然物是人非。

  

大明早已不在,大恒立国已有十年。

  

如此,当年的心心念念,已然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笑话,不仅仅是对那被软禁的前明靖武帝,同样,也是对当下的昭武帝。

  

靖国安邦,武运昌隆!

  

当年何等的畅想,当下,已然烟消云散。

  

昭昭日月,武运昌隆…

  

天子长吐一口气,那一抹深藏的愧意,亦是再次升涌而出。

  

他们心自问,他为镇北侯也好,秦公也罢,乃至当下的大恒昭武帝,他无愧于天下人,却唯独有愧崇祯帝。

  

当年崇祯在位时,何等之信任,军权尽托付,政权事事过问。

  

临终之际,举国相托,又是何等之倚仗。

  

汉末白帝托孤,换来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一曲千古绝唱。

  

至他,临终托孤,以天下江山为托付,以志同道合的宏图伟业相托付,换来的,却是篡国的千古贼子。

  

不管起因如何,经过如何,当初的天下又是如何。

  

但篡国的事实,是母庸置疑且否认不了的。

  

在民间的野史之上,清晰记载,在大恒修的明史之上,亦是清晰记载。

  

秦公篡国!

  

母庸置疑!

  

如此…

  

天子随手将这一册奏本丢至一旁,这都是他自己酿成的苦果,再苦,他也得受着。

  

托付的天下江山,已经篡了。

  

再怎么,他也不能把托付给他的人,也给杀了。

  

这一点人性,他不能丢了。

  

天子抿了抿嘴唇,许久,才稍稍平复心绪。

  

这一点,似乎都快成为了他的心魔禁忌。

  

根深蒂固。

  

天子深吸一口气,一把躺在塌上,依旧努力的压制着心中翻涌的思绪。

  

一夜,又是无眠。

  

而天子遇刺的消息,却也早已随着夜幕之下的微风,朝四方扩散而去。

  

引起的震动,自是不提。

  

各地重臣将帅,信使奏本如雪花一般,从各地极速至天子之驾。

  

表忠心者有之,关切者有之,劝戒天子结束巡视者,亦是有之。

  

随着天子遇刺消息的愈发扩散,如雪花一般的奏本,亦是愈发的多了起来。

  

而天子之驾,却也没有被这一次所谓的刺杀影响丝毫,依旧稳步前行,从统军亭,沿着官道直行,朝着此行目的地朝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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