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把我摔倒,这块巧克力就归你了!”洪涛生怕这个王大力不敢和自己摔,特意拿出一块软塌塌的巧克力来吸引他,通过这些日子一起生活,洪涛发现这个王大力和大江是一个路子,就喜欢吃!
“我劲儿大,弄痛你咋办?”王大力果然有点含糊。&{}.{}.}
“弄疼我再奖励一块!”洪涛也豁出去了,反正这些巧克力不吃也都捂化了,能换来点欢乐也值了。
“那我可来真的啦!”王大力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虽然当上老五之后,稍微能吃饱几顿饭了,但是巧克力的香味还是诱惑得他暂时忘掉了洪涛是谁,直接就扑了上来。
十多分钟之后,王大力拿着一块儿巧克力三下五除二就塞嘴里了,生怕洪涛后悔再给要回去。洪涛则躺在地板上,像只快死的蛤蟆一样,张着大嘴倒气。
王大江确实力气大,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摔跤的技术运用得非常纯熟,再加上两个人都没穿衣服,洪涛抓不住什么用力的地方,而王大江好像更注重腰腿上的技巧,不抓衣服也能把洪涛摔倒。本来倒地之后,洪涛更高兴,他对寝技的理解是最深的,这是他长项。
可惜的是,他学艺不精,这几年又没正经练过,虽然技术还在,但是遇到王大江这样从小学摔跤,还有高手师傅的人,这个差距就显出来了。洪涛制服不了王大江,王大江也制服不了洪涛。两个人在地上一会儿你翻上来,一会儿我翻上来的折腾了半天,最终还是王大江胜利了。他比洪涛壮、力气也大,直接把洪涛耗没劲儿了。
“哎呦,老了啊,这要是再年轻三岁,我肯定摔的你满地找牙啊…”驴倒架不倒,洪涛躺了一会儿,缓过来之后还不太服气。甩下一句场面话。
“你要再年轻三岁也用不着进这里来了,成了,收拾了吧。一会儿就该睡觉了。你还真别说啊,你这一身都是贴骨膘啊,看着不显眼,劲头儿还挺足实。能和那个大块头折腾这么半天也不容易了。”牢头伸手捏了捏洪涛的肩膀头。对洪涛这个大个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以后每天吃完饭,咱俩都来一会儿,就当表演赛了!”洪涛虽然累,但是身体舒服,这种剧烈的运动不用多,有十分钟就能耗光体力,锻炼效果很好。
“你和这个傻小子挺投缘,但愿你们两个能一起下圈儿里去。互相帮扶着还能过得舒坦点儿。你们俩这个身子骨都不错,你这个脑瓜子够用。他那个身子板吓人,到了圈里你也不会吃亏。那里不像这儿,野外活动更多,管教们管理得也更宽松,混出来的比这里更舒服,混鼠霉的比这里还倒霉。”牢头又开始借机给洪涛上课了。
“白叔,反正也没事干,给我讲讲圈里的事情吧,都拖这么久了,我估计我这个事儿是躲不过去了,能多了解一点儿就多了解一点儿,免得到了里面吃亏。”洪涛现在已经对自己能逃过这场灾难彻底死心了,开始越来越上心那些正规监狱里的事情,凡是有二进宫的老炮进来,他就得问问。不过这些人嘴里没尼玛什么实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进到这里面洪涛才觉出自己说瞎话的本事根本不算啥,这样的人才在这里多的是,随便找出一个老炮来,都能甩他好几条街。
“成,咱就从你能去哪儿说吧,你知道你应该去哪儿服刑吗?”牢头刚刚看完一场现场摔跤比赛,兴致挺高,盘腿往墙角一靠,开始讲课。不光是洪涛在认真听,其他人大部分也都凑了过来,打算蹭课听,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讲也是有用的信息,多听点没害处。
“不知道!…唉,对了,大观园那边好像有个监狱吧!”洪涛使劲想了想,找出一个答案。
“那是第一监狱,你去不了,去那里的都是十年往上的重刑犯,你这点罪也就三年以下了。”牢头摇了摇脑袋,给洪涛这个答案画了一个叉。
“秦城?我听说四人帮关在那里…是在昌平吧?”洪涛属于那种越战越勇的,在动脑子方面他喜欢挑战,于是搜肠刮肚的又找出一个来。
“你做梦吧,那里关的全是政治犯,你要能去那儿,这里的管教看见你都得敬礼…”牢头撇着嘴,对洪涛这个答案更看不上眼了,这在他眼里就是严重缺乏常识。
“…艹,好像还有一个叫功德林的吧?”洪涛对于这方面的常识还真是不多,上辈子虽然有警察朋友,但是谁没事聊监狱啊。
“功德林早没啦,那是以前关押战犯的地方,就是有你也不够格…得啦,你也别猜了,你还是个雏,要是能猜出来,你就不是雏了。这屋里应该不止有我一个人明白,如果我说的哪儿不对,别客气,给我提出来,今天我也干一件好事,给哥几个普及普及知识,免得像老三这样的雏一点儿都不知道,不管怎么说,人都已经进来了,在那儿就得说那儿。”
“第一监狱和第二监狱刑期十年以下的是别想了,那两座监狱管理最严格,不是十年往上、无期和死刑的去不了那儿。你和老五只有一个去处,就是茶淀,去挖虾池、种果园去。”牢头啰嗦了一大堆废话,终于算是把答案给了出来。
“茶淀?汉沽那个茶淀?”洪涛听说过这个名字,上辈子他开车去过那里,不过不是去什么监狱,而是买海鲜吃去了。
“呦,成啊,还知道汉沽呢,那儿叫清河劳改农场,一共有五个分场,都在那儿一片儿。”牢头对于洪涛知道茶淀的大概位置挺惊讶,不过洪涛带给他的惊讶不少了,他也习惯了。
“哥,汉沽在那儿啊?”王大力巧克力吃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
“…说多少遍了,我能说我是哥,但你不能叫我哥,明白不?你比我大!”洪涛平时和王大力老以哥自称,这只是一个口头语,但是他不习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真管自己叫哥。
“那…叫弟?”王大力觉得很难理解,为啥自己叫别人哥别人还不乐意呢?
“…艹,那还是叫哥吧!汉沽啊,天津那边,天津知道不?”洪涛算是服了,与其被他叫弟,那还不如叫哥呢。
“知道,我的自行车就是飞鸽的,还带大链套呢…”王大力回答得很干脆。
“谁问你自行车了,天津在那儿知道不?”洪涛觉得如果把这个王大力和大江放到一起,他们俩准能聊到一起去。
“不知道…”
“爱知道不知道吧,反正你知道不知道也不吃劲儿,白叔,您继续…”洪涛本来想给他讲讲天津的地理位置,但是眨巴眨巴小眼睛,居然没想出来该和他怎么说,他对方向只分前后左右,连他家在哪里都说不清楚,就说下车朝前走,然后右拐,看见小树左拐,第三个门就到了,但朝前是什么概念他没说。
“到了农场,一般都是单双号挑人,到时候你如果能和老五一起转运,你俩就隔一个人站,那样分一起的可能性大。进了那地方就可以有多大本事使多大本事了,托儿好了人,管教能带你出去喝酒去,过节过年的还能让你媳妇来和你住一宿,只要有人有钱就成。如果要混不好,能累出你一身病来,挖虾池那个活儿不是人干的,一锹下去那个泥条子这么长,十多斤重,你得扔起几米高,还得正好扔在你同伴搭着的那块布上,一天让你挖一方两方的泥,完不成没饭吃,几年下来你这个腰就完了。”牢头又把茶淀那边的大概情况讲了讲,据说最好的就是一分场和五分场,一个是养猪一个是果园,劳动强度没那么大,其它三个都差不多。
“那我还是去果园吧…”洪涛把这些情况都牢牢记在了心里,相对于养猪而言,他还是更喜欢果园。
“傻了吧,养猪最舒服了,你别觉得养猪脏,其实啊,越是看着脏的越干净,你不懂啊!”牢头不同意洪涛的选择,他觉得如果有可能,还是去一分场最好。
“我会养猪,小时候我家的猪都是我割草煮猪食。”王大力又插话了,这点他不如大江,大江话没他这么多。
“大哥,可能还有一个地方您老给忘了说了…”这时蹲在角落里的一个麻杆突然搭腔了。
“还有?…还有哪儿?”牢头也让他给说蒙了。
“南大楼…要是按照您说的,三哥和五哥判不了两三年的,说不定就留在南大楼了呢,如果家里再使使劲儿,比去茶淀舒服,至少不用干活,弄个学习号啥的,也挺滋润的。”那个麻杆还真没瞎说,果然又说出一个地方来,对不对洪涛不清楚,这个名字也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