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几人,此刻已经出了镇子。
温掌柜担心道:“那可是个庙堂的人,不会出什么事吧?”潜台词,就是冯羌如果出事,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吧。
古爷冷哼:“能有什么事。当年和你们搬山家的下鬼斗,我不照样是被你们丢在那里?”
追忆起下斗往事,古爷脸上有种被坑了的萧索。
温掌柜脸上尴尬,当年他是搬山家的掌柜学徒,古顺子还是个毫无名气的后生,论身份,比他还低。欺负他也就欺负他了。谁知道几十年后,古顺子已经是古爷了,提及当年的事,温掌柜有些羞赧。
杜清寒微微一笑:“还有这种事吗?”
“当然!杜爷忘了?老头子当年就是被杜爷你坑的…”古爷说到一半,突然捂住嘴。
被我坑的?
杜清寒听到了,她皱起眉,秦昆也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古顺子,你刚刚说什么?”杜清寒思路有些跟不上,以为古爷说错了。
“我什么都没说!”古爷矢口狡辩。
就在此刻,远处突然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一群婚队,热热闹闹地赶了过来,打断了众人的思路。那婚队八抬大轿,吹打热闹,轿夫小嘴红唇,脸带粉扑,满脸的喜气洋洋。
“停轿——”
轿子里,一个女声传出。
接着,从轿子里走出两个人影,一个是冯羌,另一个自然是刚刚见到的那位鬼小姐。
“呦,冯羌,带媳妇下斗啊?”
秦昆乐呵呵地上前打招呼。
冯羌也乐呵呵回道:“哪能呢,这位小姐慕名而来,想见见你。”
见我?
秦昆笑容僵住。
冯羌幸灾乐祸:“嗯,我介绍的,感谢我不?”
冯羌是凡人身,没阴阳通,在这种阴气弥漫的地方,即便游魂都能或多或少隐去死相,可是秦昆是天眼通,即便它隐去死相,还是游魂!秦昆一眼就能看出那鬼小姐的模样。
脸带蛆虫,眼球凸出,肋骨里五脏六腑萎缩成血絮,挂在胸腔内,这副模样,如果换做别人,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敢问是秦公子吗?妾身自荐,愿与公子比翼连理,共赴黄泉…”
鬼小姐脸颊一红,撅起嘴巴,带着一身臭气,娇弱地扑了过来。
不过,靠近秦昆一米远时,突然间大声尖叫,鬼小姐感觉被火烧一样,自己快要烤熟了!
鬼小姐惊恐退后,却被秦昆拉住:“别走啊,公子我看上你了,走什么?”
“啊——”鬼小姐肩膀一烫,想要离开,被秦昆死死拽住。
鬼小姐浑身颤抖,连忙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上师恕罪,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上师恕罪啊,小女子固守本分,从未害人!”
秦昆眯着眼,收起玩味的笑容,冷哼一声:“我身上的业火,就是你们镇上所有鬼过来,都得被烤死,就凭你也想骗我阳气?眼睛怎么长的?”
这群镇上的鬼,连一只厉鬼都没见,秦昆虽然施展不了系统所学的道术,但个人属性里,业力还在。
这是一种威慑,再加上浓郁的阳气,对付这些游魂绰绰有余。
“小女子眼拙…上师恕罪啊!”
鬼小姐在磕头,另一边,古爷、杜清寒、温掌柜全都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一只摆茶摊的伙计小厮,已经够头疼了,更别说这位鬼小姐。他们原想着怎么才能把对方打发走,谁曾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这么厉害?好像鬼小姐见了他,和见了鬼一样。
冯羌知道秦昆和道门有关,但从没见过秦昆发威。
这只能把自己拽回去的鬼小姐,见了秦昆如同耗子见了猫,而且还跪下磕头,这也太夸张了!
不止是鬼小姐在磕头,随行小鬼、纸人跪了一地,在听后秦昆发落。这场景,非常荒诞。
秦昆挥了挥手:“行了,走吧走吧。今儿中元节,爷不为难你们。”
鬼小姐以及一群小鬼、纸人,感恩戴德地磕过头,匆匆离开了。
“呵呵,小兄弟真是道士?”
古爷看着秦昆,怎么看也不信啊。今儿的秦昆穿着法器飘云衫,看着精神矍铄,但也不是道门打扮。
秦昆一笑,没有回答。
这笑容,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情,给他添了不少神秘感。
古爷、温掌柜再也不敢小瞧他了。
这个人先前就认识古爷的身份,以及杜爷的身份,现在又能震慑小鬼,怕是与他们有些渊源。
“温掌柜,点香!”
杜清寒开口吩咐道。
镇子尽头,又是一处长亭,长亭旁边,温掌柜和上次一样,插下九把香。
香火缭绕,温掌柜抱拳:“杜爷,我先探路!”
说着,温掌柜跨过烟雾,消失不见。
古爷第二个跨了过去,杜清寒回头看了一眼秦昆:“记得跟上呀!”
说着,也跨了进去。
现在,冯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声道:“怎么又跨?这到底是干什么呢?”
秦昆深吸一口气:“阳人借阴路。”
现在,秦昆终于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了。
借阴路!
就像自己坐午夜灵车一样,阴路能大幅缩短地理距离,这里不是阳间,而是真正的阴间才对!
古代道门的传说中,有五鬼搬山术,这道术,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缩地成寸’,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能施展。施术者从阳间跨入阴间,再返回阳间,能大大缩短距离。
没想到,搬山道人用阳身也能施展!
秦昆和冯羌握着高香,跨入香火之中。
再睁眼,周围是石道,面前温掌柜几人举着火折子,秦昆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墓中。
冯羌瞪大眼睛,看着身后,身后是一个幽暗的石道,什么都没有。
“秦昆,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怎么进来的?!”
秦昆长吁一口气:“首先我说了你得信。”
冯羌咽了咽唾沫,感觉秦昆要说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了。
果不其然,秦昆再张嘴,一个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过程被秦昆绘声绘色描绘出来。
“我们在阳间,借了阴路,通过阴间路段,来到墓穴里,再转回阳间。如果我猜得不错,身后这条幽暗的石道的顶上,是这座墓室周围的坟茔,我们通过阴间进来的。”
秦昆形容的很绕口,冯羌精神紧绷,肾上腺素急剧上升,他听明白了。
“你是说,我们先去了阴间,再返回了阳间,等于说不用走阳间的路,不用炸墓门、挖墓道,开墓顶,就跨入了这个墓里对吗?”
“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秦昆点点头,冯羌再看着其他几个人。
古爷、温掌柜也点点头:“秦小兄弟没说错。”
冯羌挠了挠脸颊,一滴汗水从额头流下,他摸出一根烟点上:“我觉得我现在精神有些不正常,容我缓缓。”
冯羌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