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皇后被毒死的消息,还是没有外泄。如果不是闫妄一直惦记着此事,怕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夫君。”朱婉莹自屋里走出来,将闫妄自沉思中唤醒。
闫妄看向她:“何事”
虽然他一直未曾对朱婉莹,有过什么爱意之类的东西。
但对方如此迎合,他也不会一直跟煞笔一样冷着脸,人又不欠他钱,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何必呢。
“东西准备好了。”朱婉莹柔声说道。
今天是宋学林五十五大寿,他得过去赴约入宴。所以提早便让朱婉莹着手准备礼物,对于这种事,女人一向比较拿手。
“嗯,我知道了。”闫妄回应,起身走到她面前,替她将鬓发捋了捋。拿起对方手上的红漆木盒打开看一眼。
是一颗肉芝,个头很大。
宋学林老了,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送这玩意给他补一补,也算正好。
朱婉莹贝齿轻咬,呢喃应道:“那夫君且去,路上小心。”
提剑上马,提着盒子,闫妄径自出了府邸,朝宋学林的家里赶去。
“闫大人,这边请。”门口的下人见到闫妄,立刻迎了上来,帮忙将马牵走,引着他朝里面走去。
闫妄将盒子递上,笑着说道:“督主大人,看来卑职来的有些迟呢。”
宋学林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迟不迟,此为家宴,何必如此生分”
末了,在他耳边低语:“宴后莫走。”
“了得。”闫妄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恐怕有事要商议。
不多时,姜毅,马飞宇等人也相继赶来。
正当大家交谈甚欢,闲聊家常的时候。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人起了争执。
“有点意思。”
闫妄眯缝着眼睛,遮住了那一抹惊异。敢在东缉事厂督主宋学林的宴上找茬,怕是嫌自己活得长了跟着宋学林出去,正见院中一伙人推搡着,粗看过去,却是没有太大差别。
很明显,这群人是锦衣卫的,闫妄恰巧看到了人群中的青龙等人。
随着正主的到来,双方拉开距离,让出一条路。
“闻督主大人寿诞,此番特来贺礼。”季元武拍了拍手,从青龙手中,接过一个狭长的铁盒,双手奉上。
宋学林笑了笑,示意手下接来,意味深长的盯着他。“哦大人有心了。”
咔嚓…
铁匣打开,露出一柄长剑,表面以金丝缠绕,剑匣为水晶雕刻而成,里头的剑刃在阳光下,略显透明。
整把剑造型异常华丽,宝石点缀,珠玉嵌上,就仿佛不是一件杀人利器,反倒是艺术品般。
只是,这把剑的剑柄处,却吊着一个东西。一个青玉雕出的小钟。
闫妄看到了,其他人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到了这个东西。
空气逐渐凝固,一时间东厂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宋学林面色不改,欣然收下。“呵呵,好,好的很。大人为了准备此物,怕是劳神伤财吧。”
季元武笑着回应:“哪里哪里,虽然花了些心思,但既然能入得大人的眼界,自然是值得的。”
宋学林咳嗽一声,淡淡的说道:“只可惜,本该留大人入宴,不过家中简陋,地院狭小,却是没有地方容下大人…”
不等他说完,季元武连忙摆摆手:“大人客气了,在下还有要事,这就告辞。”
随着他这句话讲完,锦衣卫的人鱼贯而出,不过短短十几秒,便消失在门外。
宋学林环顾四周,放言将气氛暖回来。
待几个时辰后,宾客相继离去,几人再度于书房相聚。
宋学林坐在首位,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圣上,不想大皇子继位。”
“意料之中。”闫妄背着手,淡淡的说道。
姜毅有些好奇:“何解”
闫妄笑着:“青龙等人在大皇子的帮助下,现在已经将锦衣卫除却指挥使外,其他重要职位全部坐满。
可以说现在的锦衣卫,就是大皇子的一言堂。大皇子背后,现在有两名藩王,以及诸多世家撑腰,他所代表的是…士族利益。
若大皇子荣登九五,恐怕会将圣上十数年来所做的一切,全部毁于一旦。而且东缉事厂自然也不复存在。
而此番定王进京,携西域战功而归,若他在庆功宴上,趁势提出册立太子,这一次圣上如何推脱咱们都知道,这种种事件背后,到底是谁在谋划。圣上自然也清楚,然而人心肉做,虎毒尚且不食子。
圣上不忍心对他下手,外加小皇子还太过年幼。如果不册立大皇子为太子,那就要给小皇子长大争取时间。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此机会,将皇后病亡的消息宣布。借此让大皇子守孝三载,不但能拖延时间,还能稳固朝廷。
大皇子自然也猜得出圣上的心思,他绝不会甘心。事已至此,他只能行险一搏…”
宋学林轻叹一声,脸上的皱纹越加明显:“你说,大皇子该不会…”
姜毅冷笑着,满脸鄙夷:“弑母都干得出,弑父…也未尝不可。”
“噤声。”
此言一出,几人脸色剧变,宋学林轻咳着,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祸从口出。”
过了片刻,宋学林朝闫妄点头:“接着说。”
闫妄接着说道:“宫变之事,必须要计划周全,而现在大内禁宫,皆由我东厂的人负责,若要行事,必须先将咱们调走。”
马飞宇灵光一闪,话语脱口而出:“平王”
当今天下,如果要说,让东厂大规模出动,只有寥寥数人能够办到。
如果平王…出事了呢譬如,造反,被刺杀,无故失踪。
在这种节骨眼上,不论他出任何事,皇帝定然会派遣东缉事厂的人手调查。
而因为平王在军中地位极为稳固,所以单闫妄或者谁,寥寥数人过去,恐怕于事无补,只能大规模调动番子,缉事前往。
届时,皇宫空虚,值班侍卫等按照常理,皆会被锦衣卫的人顶替。
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宫内,对大皇子而言,完全是不设防的存在…
这个设想,实在太过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