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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章 恶鬼の卷 ·【崩】

战国时代的英灵 马木其 3476 2024-07-16 16:18

  

大藏村,久保家宅邸。

  

身着浅色袴服的阿曜,恭敬地半跪在门侧,压低声音:

  

“家主,少主的伤口已处理好了,另外,那一刀并未伤及手骨,只需静养段时间,便无大碍。”

  

屋敷内,久保康贵半躺在榻榻米上,斜斜地倚靠案几,似乎完全不关心谦太的伤势,开口便直接问道:

  

“那孽子如今被关在何处?”

  

“最东面一间仓房,仓房已经上锁,并且还安排家中一位子弟守在门口处。”

  

“如此便好,还是阿曜你办事,最让我称心。”久保康贵这一句说完,便觉全身困意不断上涌。

  

果然还是老了吗,以往自挥刀三日依旧能高视睨步,如今仅奔波半天,身体竟就有些吃不消。

  

岁月催人老啊。

  

他不再继续开口,闭上双目开始休憩。

  

按照以往,极有眼力的阿曜见此,必定会迅速地关好障子门,然后无声退下。

  

然而,过了良久,耳边却依旧未传来推门声,久保康贵不免心中疑惑,只能再次撑开眼皮。

  

果然,便见阿曜依旧静候在原处。

  

久保康贵睡眼惺忪,望着门口出声询问道:

  

“阿曜,还有何事禀报?”

  

“并无事,只是…”阿曜迟疑一下,方才继续开口,“只是阿曜自己,还有一事怎么也想不明,不知能否请家主解惑。”

  

“无妨,你开口问便是,究竟是何事?”久保康贵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支起身强提着精神。

  

倘若刚刚那种场合,换作家中其它人出言打扰到他休息,久保康贵绝对已经咒骂出声,将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即便是自己的儿女——谦太与白穗,也毫无例外。

  

但是,此刻半跪门口的阿曜,却偏偏就是那唯一的例外。

  

因为对于久保康贵而言,阿曜不仅是侍奉久保家时间最长的郎党,同样,也是他唯一的心腹,最最关键的是,阿曜曾经在战场上救过他一命。

  

“少主意欲下克上不假,但阿曜清楚的是,家主您是不在意这件事,所以阿曜想不明白,为何您今晚又要下如此重手,甚至差点废掉少主一只手臂呢?”

  

门口处的阿曜,略一沉吟,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此前,他其实早就知晓家主心中,已萌生出了退隐之意,想将家主之位传出,所以他绝对能够肯定,即便家主知晓少主想篡位,甚至弑父,但以家主的脾性,也肯定不会大怒。

  

甚至相反,家主可能还会爽快地将家业托付出去,然后感叹一声久保家后继有人。

  

“你是怪我差点废了谦太吗?”久保康贵出声道。

  

“阿曜不敢,也绝无此意。”

  

久保康贵此刻睡意已消失大半,他盯着屋中明灭不定的烛火,怔怔出神,忽然问出一句:

  

“阿曜,你跟我多少年了?”

  

阿曜闻言愣了一下,不明白家主为何问出这个问题,但依旧思索片刻后,答道:

  

“阿曜十五岁时,就成了久保家的郎党,如今已侍奉家主您三十三年了。”

  

“已经…有三十三年了吗,”久保康贵听着这个数字,不禁陷入了回忆中,又不断自顾自说着话,“还记得你刚入久保家时,我亦刚从父亲手中接过家主之位,之后没过多久,关东就爆发了永享之乱。”

  

“那年,我与如今的谦太一样,年轻气盛,希冀着能在战场上立些战功,来光耀久保家的门楣。”

  

“于是我不顾父亲劝阻,强行带走了所有郎党,还有家中十余名子弟,毅然加入到公方足利家麾下。”

  

“当时募兵的佐官,见我带这么多家臣入伍,直接让我担任了组头,而我也就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的确,因为常年练武,我之后也杀死不少敌军足轻,一路晋升到了足轻大将。”

  

“甚至于,在此后的一次战斗中,我竟然还将两名武士斩落马下!”

  

“可是…”

  

久保康贵说到此处,停了下来,脸上刚有的激动之色,骤然完全消失,转而灰暗下来。

  

而一边的阿光,从久保康贵回忆开始时,就已面带苦色。

  

其实不用久保康贵说下去,作为见证者的阿曜,当然也知晓之后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时,久保康贵接连斩杀两名武士,阿曜他其实就在场,当时他还很是为家主高兴,认为此番过后,家主定会再次迎来晋升,甚至成为一名武士。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时的统军将领,纯粹是名武士至上者,刚一看见家主腰间别着的武士头颅后,瞬间就大发雷霆,劈头盖脸地大骂:

  

“混账!高贵的武士竟被你这低贱的农民斩杀!”

  

最后,家主不但没迎来晋升,还受到责罚,一贬再贬,最后竟从足轻大将贬成最低阶的足轻!

  

那个时候,阿曜他才深深明白,日本的阶级隔阂到底有多严重,即便是在战场上,低贱者依旧是低贱者,有些东西,是靠着军功也没法逾越的。

  

屋敷内外沉默良久后,久保康贵的声音才继续响起。

  

“那次经历之后,我才明白所谓的光大门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甚至,我最内疚的是,阿浓、阿诚、阿梓等十余名子弟,皆因我而白白战死。”

  

屋敷内,久保康贵注视着阿曜,继续说道:“阿曜,你是不是有些好奇,为何我没回答你的问题,反而提及这段我们都不愿回想的往事?”

  

阿曜一听,顿时从回忆中清新过来,但看着面前的久保康贵,不知该说些什么。

  

“谦太想当家主,想要弑父,我都没意见,”

  

久保康贵说着就瞪圆了眼睛,怒容乍现:

  

“但那个蠢货,竟然想重走我的老路,将你们带去那毫无意义的战场!我劝过几次,甚至重罚过几次,可他却根本不信,仍旧愚蠢地相信着那些虚假的武士志怪,认为自己能够建功立业!你说,我怎么敢再将家主传给他!难道让他带着你们去送死吗!我今晚甚至都恨不得直接一刀,杀了这个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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