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个男人的搭配，首先要看他的鞋。这句话一点不假，鞋是男人着装品味最直接的体现。一双好鞋能提升气场、给人第一眼的好印象，但是这都建立在皮鞋干净、有光泽的基础上，脏的可不行。”

戈德斯坦恩小姐发誓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神秘的海上来客——罗曼本身，而不是活化的知识，在侃侃而谈的诉说着。虽然话题不那么高端，说的只是皮鞋与擦（一）皮（一）鞋（/）的奥秘。

“擦好自己的皮鞋是每一个完美的绅士都应该熟练掌握的必修课。但是事实上大多数人对于擦皮鞋并不在行。人们对于专业的擦鞋师的需求就这样产生了。美国相对安定平和，城市人口丰富，是一个足够大的市场。

只要您认真擦好每一双皮鞋，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你自己维持生计是没有问题的。开过制鞋店的话，你的专业技能应该很不错才对。”

罗曼笑呵呵地恭维着，这个时候戈德斯坦恩又分不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那一面在主导言论了。似乎是单纯的激励，也像是医生在对患者进行心理抚慰。

老阿德里安看了看罗曼脚上那双结着一层淡褐白色盐壳的半旧皮鞋，心里暗暗觉得不靠谱，自己的鞋都这么埋汰了，还没有擦的意思，说出来的擦鞋经能靠谱吗？这个不修边幅的医生看起来就不像是懂怎么擦鞋的样子。不过还是要给面子接个岔，万一惹得对方不高兴把自己赶回底仓就不好了。

老人故作迟疑地开口询问道：

“是开店吗？您怎么能保证美国永远不会被卷入战争？马尔文他们那些美国人都不敢保证…只要一开战，店子不早晚还是一堆焦土吗？”

这个老头子看着似乎有被骗去开擦鞋店的意思…这完全是开玩笑，美国乡下人从来不擦鞋，城市里多是忙碌的工人，行色匆匆的中产阶级，谁有时间等着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地把鞋子擦完啊？而且现在时局动荡，也实在不适合做生意啊。

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一个奇奇怪怪地疯子和另外一位可怜的老人做一些基本解释，以免老人被疯子引入歧途的戈德斯坦恩小姐暂时压下了对于自己可能未婚先孕的担忧，开口发表了自己对于美国局势的看法：

“华夏政府主导的新移民运动在美洲已经不是秘密了。华人勤劳，手巧，善于经营，在除银行业之外的所有领域都极大的挤压了老移民的生存空间。种族矛盾有了激化的趋势。上等人顾忌华夏的军事实力，类似黑人这样的社会下层不稳定份子却是根本不在乎，四处游行示威。

美洲大部分国家都和欧洲老牌帝国一样是不禁止民众持有武器的。这其实很危险。现在的美国就像一个大号的火药桶…”

“啪”

双手一拍，肩膀一耸，有人支持，借坡下驴，阿德里安老爷子果断切换，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了罗曼医生（有美女给他看，他多半不会在意我的表情。实在不行，大不了提前跳海。反正正劳资活着也没什么奔头）：

“您看！而且我也没钱开店不是…您就让我在这里混着吧。那天您烦了，或者我彻底想开了，我就从外面船舷跳下去就完事了。擦鞋的鞋油无论是Dubbin，还是NeatsfootOil的制作材料都不便宜，且需要很不小的制作场地。

皮具的养护是一门艺术，不是随便在哪里都可以做好的。”

老头子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事实上，美国的局势远比戈德斯坦恩小姐靠着摄神取念体察到的更为复杂。

直到华夏政府派遣国民冒充印第安人，布局多年的美洲移民计划彻底暴露人前，成为半公开的秘密之后，华夏在美洲已然成为了数一数二的政治势力。华夏人意图染指海外殖民地，搭上殖民地时代末班车的意图昭然若揭。

他们在军工支援上也给了以德国为首的同盟国很多帮助。虽然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屁股下面的位置隐隐已经坐在了同盟国一边。

不管承不承认，美国作为英属殖民地的时间比它正式立国的时间还要长，虽然美国人看起来很多地方都看不上英国人的做派，但是很多大方向上都还是跟着不列颠老大哥在走。英国靠着横空出世的达尔文流派合成兽科技树隐隐有了再次问鼎世界之最的迹象之后，美国传统的上层人士在立场上和英国就走得更近了。

民间还有亲德派；希望摆托所有外界力量束缚，使“美利坚再次伟大”的民粹主义；希望搞平权运动的黑人团体；希望重新建立教皇国的宗教势力；层出不穷的邪教组织等等等。

美利坚其实早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并且实质上已经完全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国家主权。

可以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的时候，美国人有多嚣张，现在的美国就有多混乱。浑水好摸鱼！这种乱象背后少不了华夏人的推波助澜。容尚谦是个真小人！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在场的三个人对此其实都没有什么深刻认识。罗曼医生没有被说倒，交谈也就依然在继续。阿德里安一桩桩一件件详细描述了擦皮鞋的讲究和细节。想要以此证明，擦好一双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诸如必须要先彻底拆掉鞋带，必需使用严丝合缝的鞋撑避免起皱，必须使用9种以上不同型号大小的马鬃刷刷掉鞋面灰尘，必须使用不多不少的清洁膏去除原本的蜡和鞋油，十二次交替清水擦拭，六次交替密涂鞋油，四次打蜡抛光等等等。

听起来没有一间1000平方的大店铺，七八个打下手的熟练工是做不到的。让人怀疑这个老阿德里安是不是以前是拿破仑三世的私人鞋匠，靠擦皮鞋擦出了一个骑士级荣誉军团勋章。

虽然颇多抱怨，兼之唾沫横飞，不过还是能听得出来，这个失去生活动力，不想努力的老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理由很充分，困难很直观，但是罗曼还是没有被老人说倒，只是老头子呛声太快，搞得罗曼几次开口都没成功插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