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瑛姑!”
这人未至,可是周伯通的呼声却是先到了。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骤然传来,枯坐在房中的瑛姑却是心神一颤,脸上猛然浮现笑容,慌忙起身,推开房门,立在院中,四处极望。
只见西北方向,两个声音正风驰电掣的朝着自己这边疾驰而来,当先那人身着青衫狐裘,背后披着一件虎皮大袄,身后还有一身,身着朴素,头发、眉毛、胡子也都是银白,可是那熟悉的面容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周伯通吗!
“伯通!”
“瑛姑,咋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周伯通却是异常高兴的挽着瑛姑的手,兴致勃勃的问道。
“是男孩儿”瑛姑的笑容也是发自内心。
“男孩好,那他的头顶是一个旋儿还是两个璇儿!”
“两个璇儿!”
“哈哈哈!两个旋儿好,像我,肯定很聪明!”
随即高兴的劲头却是忽然一顿,低着脑袋道:“可惜他死了!”
瑛姑也是低着脑袋,神色黯然,眼中竟是浮现了泪光。
柳白见二人都陷入伤感,忙上前打断二人的思绪,道:“瑛姑前辈,晚辈答应前辈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那不知我们先前的约定?”
瑛姑抬起头来,语气竟是有些哽咽,道:“柳少侠大恩大德,老婆子纵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老婆子这就将灵狐唤来!”
说罢,直接将手指放到嘴边,一身清脆的哨声笼罩整个泥潭,不多时,一对雪白的灵狐便直接从远处飞驰而来,纵身一跃跳入瑛姑的怀中,两只小脑袋不断的在瑛姑的怀**来拱去,口中发出欢快的叫声,清脆悦耳,动听至极!
瑛姑怀抱一对灵狐,走到柳白身前,道:“柳少侠,灵狐再此,这对灵狐是时间罕见的灵物,还望柳少侠今后能够好生照料它们!”
柳白欣然接过灵狐,只是其中一只,看到是柳白,脑袋顿时耸拉下去,身子竟是隐隐还有些颤抖。
瑛姑见灵狐竟是罕见的露出这般神态,疑惑的问道:“柳少侠,这灵狐怎么会如此惧怕少侠!”
柳白却是一笑,道:“不瞒瑛姑前辈,昨夜晚辈便将这只灵狐抓住了,只是晚辈知道这对灵狐乃是前辈的心爱之物,又怎能做出那般抢夺的行径,是故今日一早便又将它放了,特意前来,向前辈求取这一对灵狐!”
瑛姑却是点了点头,满意的打量着柳白,道:“柳少侠行事光明磊落,老婆子佩服,这对灵狐能被少侠看中,也是它们的福分。”
而后又对着柳白怀中的一对灵狐道:“你们这两只小家伙以后就好好的跟着柳少侠,切莫调皮捣蛋!”
其语气祥和,竟是如同父母嘱咐自己的孩子一般,想想也是,瑛姑一个孤苦老人,平日里与这对灵狐朝夕相处,难免没有将这一对灵狐看作是自己的孩子的心思。
只是如今有了周伯通在他身边,就算是没有这对灵狐,估计她也是极开心的。
“柳兄弟,这对小狐狸有什么好玩的,你若是喜欢,我可以将我那百花谷中的玉峰送你一些!可比这灵狐有趣多了!”
二人在一路而来的途中,柳白已经将自己的姓名相告。
柳白却是摇了摇头,一笑道:“老顽童,我要这对灵狐这不是拿来自己玩的!”
“不是自己拿来玩的?那你是要送给谁?”老顽童却是好奇心一下子就起来,抓着柳白便问个不停。
一旁的瑛姑却是洞若观火,一把抓住老顽童,低声道:“这你还看不出来,柳少侠费这么大的力气寻这对灵狐,定是为了送给哪个姑娘!”
老顽童却是挠了挠脑袋,不解的问道:“送给姑娘?柳兄弟,你这是是打算送给哪个小姑娘?老顽童认识吗?”
瑛姑也道:“是啊,柳少侠,老身也是好奇的紧,是哪家姑娘如此好运,能够得少侠青睐!”
柳白却是一笑,道:“二位,就容在下卖个关子如何,等二位日后见到那位姑娘,自然便知道了!”
老顽童却道:“哦!照你这么说,那姑娘老顽童还认识?”
柳白道:“现在可能还不认识,但是那位姑娘却是和二位有着莫大的关系!”
老顽童闻言,不禁抓耳挠腮,苦思冥想,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瑛姑虽然聪慧,但是她常年隐居于此,不与外人接触,对于江湖上的消息更是知之甚少,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可是看得周伯通拿衣服抓耳挠腮的模样,心中却是一动。
“这江湖上能和我们二人扯上关系的人寥寥无几,柳少侠所说的姑娘,莫不是与那郭靖黄蓉夫妇有关?只是他们二人的女儿如今怕不是该有三十多岁了,和柳少侠却是相差不少!”
一旁的老顽童却是恍然大悟,高呼道:“我知道了,哈哈哈哈!我知道了!”
瑛姑连忙追问:“伯通,你知道什么了?”
老顽童却是双手插在腰上,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兴冲冲的道:“柳兄弟说的那个姑娘,肯定是我郭靖兄弟的二女儿,小郭襄,柳兄弟,不知我说的对不对啊?”
柳白却是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话音一转,道:“二位,如今二位既然已经和好,在下也得了这对灵狐,也算是皆大欢喜了,小子就不再此逗留,打扰二位前辈叙旧了!告辞!”
说罢,身形拔地而起,步伐展开,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二人的目光之中。
“哎!柳兄弟,你还没有说老顽童猜的对不对呢?”周伯通见柳白离开,身形一动,竟是也要追将出去。
一旁的瑛姑眼疾手快,一把便拉住了他。
老顽童却是不解的问:“瑛姑,你抓住我做什么,我要去找柳兄弟问个明白!”
瑛姑却是看着他,怪嗔道:“你这呆子,你柳兄弟转移话题,不愿回答,不正是说明你猜对了吗?他少年心性,脸皮子可不像你这个老家伙这么厚!这才慌忙走掉!”
老顽童一愣,脸上又是一喜,借着又疑惑的看着柳白远去的方向,道:“他脸皮子薄和我问他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瑛姑看着他一副懵懵懂懂的赤字模样,心中是又怪又喜。
却在此时,忽然间二人身后传来一身佛号,紧接着就听的一阵熟悉的声音。
“老僧一灯求见,盼瑛姑赐予一面。”
老顽童却是面色一变,急道:“糟了,这段皇爷怎么在这里,不行,我不能见他,我得赶紧走!”
瑛姑却又是拦住了他,道:“伯通,到了今日,你怎么还这么怕他!”
老顽童却是急道好似热锅上的蚂蚁,着急的说道:“瑛姑你快让开,当年是我二人做了对不起段皇爷的事,如今我又哪里还有脸面去见他!”
瑛姑却是依旧拦在老顽童身前,道:“如今你都肯来与我相见了,咋们不如一道去和他说个明白,难道你这一辈子都要躲着他不肯相见不成”
周伯通却依旧是神色焦急,道:“我哪里敢去见他!”
瑛姑却道:“我们都这般年纪了,你还不肯去见他,解开这个心结,难道咋们就这么一直老死不相往来不成!你还算不算是一个男人了!而且他当年对我们的孩子见死不救,他都敢来见我,你又如何不敢去见他!”
老顽童看着瑛姑发白的头发,心中一动,又想起了自己和瑛姑那早夭的孩子,更是一软,握住瑛姑的手道:“段皇爷对咋们的孩子见死不救?还有这事儿?瑛姑你给我仔细说说!”
当即,瑛姑便将当年自周伯通离去之后,事情的始末一一道来。
听完,老顽童却是忽然一阵叹息,而后才看着瑛姑道:“瑛姑,我们就去一道见见段皇爷吧!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瑛姑脸上一喜,道:“都依你的!”
···········
黑龙潭东南侧,雪地之中,一个身材瘦弱的和尚躺在地上,旁边盘坐着一个眉须皆白的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是一灯于慈恩二人。
“阿弥陀佛!原来周师兄也在此处!”
“段皇爷,我偷去了你的妻子,你不肯救我儿子,咋们扯了个直,前世不究了如何?”
来人正是老顽童和瑛姑,此时他们二人手挽着手,齐齐站在一灯的身前。
一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衲自无不允,如今周师兄和瑛姑能够携手,老衲心中也是欣慰的紧!”
然后又一指身侧躺在地上的慈恩和尚,道:“周师兄,此人便是当年害你孩子的凶手,你一掌打死他吧!”
慈恩和尚也是强提一口气,低声道:“不错,当年便是我一掌打在你孩子的胸口,你如今也一掌打在我的胸口,也算是替你孩子报了仇了!”
周伯通骤闻仇人在侧,心中便生出恨意,可是待他仔细一瞧慈恩和尚此时的模样,脸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一掌举起,却又迟迟无法落下,便闪身将瑛姑一拉,道:“瑛姑,你来下手!”
瑛姑低头一看慈恩,心中却是百感交集,也是迟迟未下手,犹豫片刻,便道:“人死不能复生,何况时隔多年,你我能够相会,已是极好的了,至于往昔仇怨,咋们便尽数忘了它吧!”
老顽童道:“这话说的也是,咋们也都这把年纪了,而且看他这样子,显然也是活不长了,咋们便饶了他吧!”
慈恩听得二人这般言语,当即便神色一缓,心中坚持的那口气一散,对着老顽童和瑛姑二人低声道:“多谢二位宽恕!”
又对着一灯大师道:“多谢师父!”说罢,双目一合,直接去了。
一灯大师口诵佛号,合十躬身,说道:“慈恩,慈恩,你我名虽师徒,实乃良友,相交二十年,功过切磋,无日或离,今日你往生极乐,老衲既喜且悲。”
当即便将他的遗体就地掩埋。
老顽童与瑛姑对视一眼,紧紧的握住对方的手,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