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将至,黑海草场的牧草丰足。
各种野物出没,只要不是太差的猎人,每天都不会空手而归。
帖木儿在一处松软的草地上醒来。
这是少女时代时她的爱好。
她醒来看见空旷的天,就心情愉快。
如今成为一方之汗,依然没有改掉这习惯。
她入睡时,亲卫女骑就在旁边放风训鹰。
以前,她只要一个小时不到,就能策马把全部落的人都见到一次。
现在不行了,来依附她的部落越来越多,东西方都有。
她现在策马一天,都看不完她所有的牧民们。
可这世间太大了,仍有好多地方她没去过。
她想到了拔真不花,听闻他远走东南,应该是去天竺自从跟太阳汗交恶。
她的压力也大了起来。
太阳汗还继续派人来逼亲。
对于男人,帖木儿没感觉,并不想成亲。
这时,有个女兵突然哭了,帖木儿让她过来。
“为何哭泣”
这女兵压制哭意后道,“我的丈夫曾是一位厉害的训鹰人,我的手法就是他教的,十二翼之战时,他死了,我见鹰时想她了......”
听见这话,又有一位女兵低头别脸。
同为女子,帖木儿对他们很宽容,她们也敢于表达心情。
“如果你想男人了,我给你指个家吧。”
这女兵也没拒绝,帖木儿本来愉快的心情,突然变糟。
她又问了一个跟了她好多年的女兵。
“你也想男人吗”
“偶尔也想的。”
“可你成过三次婚,他们都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想”
女兵愣住,又道,“我是女人,所以想有丈夫,这不是很正常吗,汗世间的东西,大多都是成双成对的。”
“我再问你,为什么是女人繁衍血脉,而不是男人”
女兵明显被问住,只是道,“这是天地的法则,即便是您问部落最英明的祭司,我想,他们所说的跟我也一样。”
帖木儿看着天穹的阳光,璀璨浩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有不懂的,祭司也有不明白的,世间上有无数的问题,都无法解答。
我不懂为什么女人一定要成婚连父亲都在劝我。
我现在不想懂了,所谓天地的法则,想来就是习俗吧。
那我就做给你们看,女人称汗,不输给男人,也不用靠男人。
你看太阳,只有一尊,形单影只,可他在上面一站,谁不受其恩泽。
你看月亮,夜间高挂,散发亮华,静静地上空高悬,谁不赞其幽美。
强大的王者是孤独的,并不需要伴侣。”
此言一出,心中烦躁全失。
随后她喊女兵带马过来。
帖木儿武力惊人,不用马蹬,轻松一跳,就跨上她最疼爱的一匹烈血马。
广大的草场上,奔驰不止。
穿过她的牧民,牛羊,花草,甚至还与一对天空的大雁比赛。
朝地平线奔腾而去。
当她回大帐中时,她升火开帐。
四虎将现在少了一位,那个位子帖木儿让她永远空着。
她的大帐永远都欢迎拔真不花。
随着牧民增多,牛羊成群。
现在她的汗帐也多了许多摆设跟装饰。
一众手下们身上都带有宝戒,项链,毛皮,长靴。
“诸位。”
“汗。”
“自十二翼之战才多久,眼下处境些,你们就安于享乐了吗”
每当帖木儿说出这种话,就表示有新指令,众将称错,接着等待下一句。
“太阳汗靠不住,我们派出去的探子说,现在呼图赤跟他那些儿子们,称兄道弟。
呼图赤还抢夺罗斯女人还有毛皮去给太阳汗。
长久下去,会跟我们翻脸。”
众将知道,这是汗不愿意太阳汗的求婚。
所以他们回复,“全听汗命。”
“一直支持我们盟友,除了太阳汗就是阿修克莱,
他跟我们不是同一信仰,利益冲突也小。
我们应该与他亲善,再过一两年,把黑海跟克里米半岛的反对者都扫清。
我们就可以自立门户了。
既然他三番两次让我去威尼斯见他,我决定亲去,谋他信任。”
“您若走了,奥斯曼跟呼图赤来攻该如何”
“只需要坚守,有些草场可以丢给他们,让他们帮忙看着,等我回来再取。”
泰渊生前苦劝巨人防范鞑靼之龙,巨人也没忘。
巴潘龙虎会战后,拜占庭也派出军镇领主定驻克里米亚半岛。
并将原本供给给帖木儿的铁器,食盐,服饰都砍了一半。
几番交涉,巨人让帖木儿去拜见她,证明她依然受紫室节制才愿意放宽限制。
A.E.一三一九年六月六日。
帖木儿离开黑海,搭乘船只南下君堡。
历时十七日。
到了君堡时,鞑靼之龙于港口引发轰动。
无数的贵族都想亲见这位战无不胜的女汗。
想见她一面的贵族女性,甚至男性三倍。
巨人跟泰渊不同。
泰渊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巨人认为,天下强者,降我者生。
七月十九日,人在威尼斯的巨人发回奖赏信。
眼下之意,帖木儿依然是紫室忠臣。
帖木儿带的三十人卫队,进贡草原毛皮,东方药材,还有两箱金银。
拜见傀儡紫帝后,她就换回一纸没有用处的黑海守护文书。
随后,巨人又一封信让她跟船前往威尼斯。
巨人要让所有出征的贵族跟士兵看着,他一句话,就能让无敌的女汗,千里迢迢来拜见。
七月底,又有十条赶工完成的运输船从君堡出发。
一路向西,要经过希腊海,朝威尼斯而去。
女汗继续搭船跟随。
此时,巨人再度发出攻击罗马的武令。
他打探到所谓包围网,法兰克根本没派多少人参加防卫罗马之战,不过装腔作势。
大概是要等自己跟柴苏两败俱伤,再从中得利。
但自己会用最快的方式打下罗马。
与此同时,佛罗伦萨海港。
布兰为了第一手得到威尼斯的情报,命令国中商船,按照时间错开。
每一天都有船只出港,有船回国。
巨人发令两天后,布兰就收到了。
此时接近八月中旬时。
快到布兰掌握最全,通峡湾乱流的一个时间点。
他联络三人众鼓动柴苏出兵。
只要柴苏愿意出兵通峡湾,巨人一定会摆好守势等着。
布兰把整理出的通峡湾情报,弄成九真一假,送给乌奇,请他转给柴苏。
信中还写明,阿兰王女已经准备好移居北非,乌奇可派人来取,不过战争结束前,人都需在佛罗伦萨看着。
布兰也对阿兰道,避免战乱出事,紧要时,会派人护送她到罗马,请她放心。
所以阿兰也不吵闹,对来看守她的罗马来人,表示和善姿态。
跟黑胡子也保持通信,准备一切。
这时还传来一个好消息。
六月份布兰派出去的信使回来。
杜伦亲率十条海船,走西半岛直布陀罗海道而来。
他手下爱将波拉林也来了。
他把布兰商会中的会计跟各种数学知识,引入北境。
建立一套更完善的交易体系。
智者杜伦这威名,于爱尔兰贵族中,日渐传开。
此次他带了一百五十人来助阵。
甚至还有一股维京海贼,人数五十,乘着七条龙船,也跟着杜伦。
这是波拉林招募到的海军助力,是维京内斗中失败,而被驱逐的一支海贼。
一支来自瑞典的维京人。
“辛苦!远渡大洋,我还以为你们赶不上了。”
“殿下,我们来打一场漂亮之战。”
“好,所有帮助过我的人,我都不会忘记。”
布兰吩咐手下犒赏这些人。
已近决战,钱能花就花,输了全都没了,一个子都不用还。
打赢的话,随便都能补平亏空。
布兰还给这群维京海贼承诺,“只要你们帮我打赢这仗,想种地的,我给土地,想继续当海贼的,我给你们强夺许可证,让你们在地中海立旗。”
除了这些人,布兰手下的船长们,布兰也全都找来,每一个人布兰都能喊出姓名,并且一个一个与之对谈,让他们说出心愿,能办到的,布兰马上让希尔德办。
意在笼络人心,让他们拿命去打这一仗。
接着布兰分兵,调动一千人去威尼斯,寻求加入巨人阵营。
经过西蒙在威尼斯的活动。
巨人已经相信佛罗伦萨没有反意。
这一千人将作为内应。
准备出兵前,布兰沐浴更衣。
但他没有请求神明庇佑,人只能靠自己。
做好所有准备的一切,剩下的,看谁命硬!
他站在尚格大公屠龙像面前。
布兰看着这位跟自己长相分相似的先祖。
对视许久后,妻子佐伊进来,抱着布兰后背。
“有朝一日,我要留一幅王者之像,
画上,所有英雄王看我高坐宝座,发号施令,
而他们膝行而前,莫敢仰视。”
佐伊看着丈夫的脸,有些害怕。
“谁敢反我,都要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