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嵋派镇派内功清虚心法?听闻这清虚心法不仅是上乘心法,其木系、阳系两种属性兼容并济,若能修炼大成,已然可以欺近无上心法的高度,因而,对这等心法有非分之想的应也不在少数,原以为朝廷对此会有更大的兴趣,没想到这兜率帮竟有虎口夺食的意思,可真是有趣,有趣。”红叶咂嘴叹道。
“我峨嵋的清虚心法,随着内功的修炼进境愈深,木系属性能渐逐扩疏周身百骸、奇经八脉到得极致,于时,修炼者的内息几乎取之不尽用之难竭,而阳系属性则能锤炼修炼者的心境,达到心平气和、静若止水的境界,在作战时的回复能力上会有极大的提高,创伤愈合的时间亦会大大缩短。这等双属性的上乘心法不可多得,于追求内功鼎盛的习武者而言对此更是垂涎三尺,正如红叶姐所言,朝廷已然找上我峨嵋派索要过心法秘诀了。”说到门派中的镇派内功时,水如镜的眼眸中终于是展露出了名门正派那副自傲的神色。
结合二者言说,姜逸尘不免回想起武当派虚尘真人以一退五的场景,惊道:“什么!莫非锦衣卫也有前去峨嵋派中闹事?”
“闹事?这倒说不上。朝廷也确实派来了数个锦衣卫到我门中,初时还算毕恭毕敬的,称为拜访,怎知到得天清殿上,讨要心法不成时,竟对掌门师伯、对我峨嵋派出言不逊,而后便被我们请下山了。”水如镜回忆道。
“对方可有大放厥词,扬言定会卷入重来拿下峨嵋?”姜逸尘追问。
水如镜摇头道:“并未如此嚣张。”
“看来这便是你们下山的根由,峨嵋派这回总算是看得长远些了,竟懂得未雨绸缪了,只不过选择的求援目标竟是武当,若武当派还是当年的武当派自也无可厚非,可惜,可惜…”一旁的红叶已然听出其中的端倪,笑道。
“而今乱世将起,峨嵋派竟还妄图缠身于画地为牢、闭守山门武当派,个中关系可真是耐人寻味。”未免水如镜太过难堪,余下的话语红叶并未说出,仅是心里一番思量。
听得红叶的言语中有一丝讥讽的意味,水如镜虽想为自己的门派辩解却也无从反驳,峨嵋派这十余年来确实都过于鼠目寸光、墨守成规了,像她这般愿意放下名门身姿,与三教九流之士平辈而处的,在峨嵋派中算是凤毛麟角,若是表现得太过突兀,在同门中更会被以异类处之,遭白眼、碰冷遇。
此番门派危难临头之际,虽说峨嵋与武当有着数百年的门派羁绊之情,向之求援可谓合情合理,但远水难救近火,若是她们一众下山之人均折损在这不平路上,那可真是天亡峨嵋。倘若峨嵋能屈尊放低姿态,与道义盟或是九州四海之盟打通关系,互有往来,又怎会有此般孤立无援的无奈。
“咳咳…咳咳,女侠,可否给我个,了断。”黑衣男子苦痛难当,开口讨饶求死。
红叶眼神询问过二人可还有问题要问,或是出于怜悯,或是认为这么个小角色应也知之甚少,二人均闭口无言。
红叶旋即一掌劈在黑衣男子的天灵盖上,了却了他的心愿,结束了他的生息。
静默半晌,水如镜忽而出言道:“姜小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姜逸尘一愣,用手指指向了自己,再三确认。
而红叶却是极为识趣地退身至三丈之外,示以不会打搅。
水如镜冲这红叶抱拳相谢,随而凑近姜逸尘身侧,轻声耳语。
姜逸尘见水如镜郑重其事,亦不敢走神,用心倾听铭记,其间神色变幻,显是大为吃惊峨嵋与武当之间竟有这等密事。
“姜小哥,如镜在此说声不中听的话,若是你也将身逢不测,性命垂危时,还请将如镜告知于你的,一字不差地托付于你信赖之人,拜托了。”水如镜退开一步,盯着姜逸尘的眼眸,恳求道。
“如镜姐,这等重要之事为何不托付于红叶姐呢,她武功高强,更有把握能将信息传达。”姜逸尘不解。
“红叶姐武功确实高强,可我与她亦是第一次相见,对其知之甚少,我信得过你。”水如镜目光诚挚。
姜逸尘却是目露忧色,而后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出言道:“如镜姐,我看此事事关峨嵋派上下的安危,耽搁不得,我去说服红叶姐,同你先去武当派求援,以她的经验和能力而言,定能护你周全,至于兜率帮之事,我先在此继续潜伏,打探清楚,待得你们事成之后,再遣些帮手来西江相援即可。”
姜逸尘正欲转身去寻红叶,却被水如镜一把拉住,“姜小哥,不可。若非我峨嵋难字当头,我也必当同你与红叶姐将此间之事查个清楚,救出各路武林同道,而我峨嵋派之事说到底仅是一派私事,如此劳烦于你,如镜已甚是过意不去,姜小哥莫要因小失大。”
“如镜姐…”姜逸尘不知该当如何开口。
水如镜微微一笑,轻言一声保重后,便抽身而去,朝着远方的红叶挥手道,“红叶姐!后会有期。”
“嗯,后会有期。”红叶回。
随着淡蓝色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姜逸尘含在嘴中的“保重”二字方才脱口而出。
而红叶已来至姜逸尘身侧,轻拍他的肩头,“这女娃是个狠角色,小姜你可驾驭不住。”
“呃,红叶姐…我觉得您比她狠多了。”
许是未曾料到姜逸尘竟会回嘴,红叶一时语塞,转瞬间便正言厉色道:“小姜,在敌人面前就该狠绝到底,多一分犹疑,多一分怜悯,自己便会多几道伤口,多几分危险。”
“…是。”姜逸尘再次见识了何为翻脸如翻书,不敢不答应。
“哈哈,不玩笑了,接下来呢?”本是为逗弄一番姜逸尘,见已得逞,红叶便绷不住笑。
“去和嘉谷?”姜逸尘挠了挠头。
“嗯,这家伙说的密林深处,想必便是被我们焚毁的那窝,他们在此处搜寻遗漏,应当还不知那边的情况,在这点上他并未撒谎,至于和嘉谷,兜率帮在中州境内的老巢便是在和嘉谷,不知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留此一手用以报复我们。”
“我想不会,此人的心理防线已是彻底崩塌,身为兜率帮一般帮众,除去帮派老巢外,仅仅悉知另一处巢穴所在亦是无可厚非,既是老巢,想必也会有更多的信息,去那应当会有收获,在此之前我想去江临镇碰碰运气。”
“碰运气?”
“看看能否撞见埠济岛之人。”
此去西江郡的路途如意料之中,并非一帆风顺。
姜逸尘同红叶尽管昼伏夜出,一路上抄小道走近路,还是先后遭遇了三组兜率帮帮众,每组人手不过七人之数,二人却不敢托大,一个不落地将其尽皆歼灭后,方才继续前进。
再至江临镇,二人在姜逸尘的巧手之下已是易容换面,改换了一副容貌,二人扮作夫妇侠侣,将各自武器用麻布包裹,不轻易显露。
初至江临镇当晚,二人便在雁回客栈中将就了一晚。
翌日,街道上人生鼎沸的时分,二人目的明确,将江临镇至头彻尾细细逛过一遍,却仍未发现埠济岛那三人的身影。
“这边便是江临镇的尽头了,往东便是栖雁湖,往西则是野狼原,往南是和嘉谷,相公,你看我们往哪走?”江临镇的岔道口,一个年轻妇人挽着一旁稍显木讷的丈夫问到。
若非细看,绝不会有人察觉,妇人在问话时,似将其丈夫的衣襟往左边一扯,而那个方向正是东方。
“栖雁湖。”木讷男子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