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诲人不倦上杉越
其实上杉越这话说出口也有些别扭,因为他也曾是上杉家的主人,哪怕上杉家现在该有后辈,也应该是他的子侄,或是孙子辈的…上杉越并不知道绘梨衣就是他的孩子,是上杉家名正言顺的主人,他没有提及这一点只是出于善意,不想让这个懂事的小姑娘感到尴尬罢了。
上杉越忽然对着绘梨衣的脸和身段仔细端详起来,以一种长辈打量后代晚辈的目光,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姑娘漂亮,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姑娘顺眼,眼神里尽是称心如意…就好像是一位年迈的老父亲,看到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终于亭亭玉立长大成人。
“对了,绘梨衣有男朋友么?”上杉越冷不丁朝绘梨衣询问,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下,他看着上杉越略带暧昧的眼神,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是男朋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给上杉越看。
“男朋友嘛,就是比未婚夫低一级的东西,比丈夫低两级。”上杉越用家长惯用的解释,“男朋友晋一级就是未婚夫了,未婚夫再晋一级就是丈夫。”
“晋级要考试么?”绘梨衣又在小本子上面写着问题。
“要考试啊,当然要考试!”上杉越点点头,“第一道考试就是见家长嘛,家长这关通过了男朋友就变未婚夫了,第二道考试就是结婚咯,结了婚之后,未婚夫就变成了丈夫。”
“什么样的人会成为男朋友?”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个不停,认真地和上杉越探讨着。
“当然是和喜欢的人恋爱之后,你们就是男女朋友啦…话说我记得刚才绘梨衣说是和源稚生那小子一起长大对吧?”上杉越忽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么说是青梅竹马喽?两小无猜喽?”
路明非看向上杉越满含深意的笑容,还有这老家伙提的问题…他心想这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
“什么是青梅竹马?”
“青梅就是指青色的梅子,竹马就是形容小孩子会把竹子放在裆下当做马骑。”上杉越诲人不倦,“所以青梅竹马呢,就是指男孩和女孩从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样子。”
“为什么青色的梅子和竹子做的马就是亲密无间?梅子和竹子是好朋友么?”绘梨衣又在小本子上写,举给上杉越看。
上杉越被绘梨衣问得一怔,有些啼笑皆非。
他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这么单纯,不仅不知道男朋友什么意思,连青梅竹马都不知道…不过现在这个社会像这样单纯可爱的女孩已经很稀缺了,上杉越怎么看这个女孩怎么喜欢,眼神里闪着慈父般的辉光。
“哈哈哈哈!梅子和竹子当然是好朋友,因为它们陪伴着一起长大啊!”上杉越被小姑娘逗乐,豪爽地笑笑,“绘梨衣和源稚生也是一起长大的吧?怎么样,绘梨衣喜欢那小子么?想让源稚生做你的男朋友么?”
绘梨衣还没来得及在小本子上写东西,一道声音勐然喝断了上杉越的话。
“不行!这可不行!这不是乱了套了么!”路明非上前一步,强行插在绘梨衣和上杉越中间,语气斩钉截铁。
苏恩曦也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暗自偷笑,两个女孩此时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她们很好奇接下来会怎么发展,也很好奇当上杉越知道真相的时候,再回想他说出的这番话,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最初进化》
“什么乱了套?为什么不行?”上杉越扭头,望着路明非,微微蹙眉。
“没有为什么…总之就是不行!”路明非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冲着上杉越埋怨道,“我说越师傅,你连你儿子的面都还没见着,能不能不要就急着乱点鸳鸯谱啊!”
上杉越的目光在路明非和绘梨衣之间来回游走,眼珠子滴熘乱转,他看了看被路明非拉到身后的绘梨衣,又看了看路明非满脸焦急望着他怒气升腾的表情,上杉越顿时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双手合掌一拍:“我懂了!”
“你懂了…什么?”路明非也被上杉越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心说他要不是知道这老人的真实身份是曾经的黑道至尊,不然还要以为这是哪冒出来的老流氓。
“怎么说好歹我年轻时也是混过黑道的,虽然我不喜欢在黑道的日子,但黑道里的道义我多少也是懂一点的。”上杉越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什么‘朋友妻不可欺’,什么‘嫂叔不亲授’、什么‘勾引二嫂当受断手之刑’之类的…”
“什么鬼?”路明非满脸黑线,“越师傅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该不会是老湖涂了吧?怎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年轻人,我比你多活那么几十年难道是白活的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心里那点小九九?”上杉越一把搂过路明非的肩膀,凑在他身边,用揶揄的语气说,“小子,看你那急赤白脸的样子…是你看上那个叫绘梨衣的姑娘了对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路明非下意识就想辩解。
“就是什么?那你敢说你没看上那姑娘?”上杉越反问道,老家伙反将路明非一军。
“也…也不是…”路明非神色窘迫。
“看上了就看上了!喜欢就喜欢!大大方方承认就有什么不好!”上杉越大力拍打路明非的肩膀。
越师傅今天看起来尤为高兴,一方面是因为他刚刚忽然得知自己有了两个儿子,激动的心情还没能完全平复,另一方面则是出于兴趣…这位拉面师傅除了看各式各样的成人影片外,最大的闲时爱好就是喜欢撺掇鼓励这些光顾他拉面摊的年轻小男女们勇敢追求爱情。
路明非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默然点点头。
“这就对了嘛,喜欢人家漂亮的小姑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上杉越豪爽地大笑,“我看你们两个郎才女貌,成双作对的,般配得很啊!我和你说,越师傅在这方面的眼光最毒辣了,来我拉面摊吃面的小伙子小姑娘,被我看准了预言会在一起,最后真成了的,少说也有这个概率!”
路明非望向上杉越的手势,只见他摊开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掌,就再没有其他动作了…百分之五十,那能叫预言么?那不就是纯瞎蒙么?我来我也行…路明非忍不住腹诽道。
“小子,既然你是我儿子们的朋友,越师傅也不拿你当外人。”上杉越的神情忽然认真起来,小声俯在路明非耳边滴咕,“我说真的,这姑娘多半对你也有那么点意思,要不然她怎么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这么听话呢?女孩子只会听喜欢的男生的话,知道不?这姑娘是上杉家主,一看就是从小当成公主来养的,她要对你没意思能大半夜陪你来我这小拉面摊吃拉面?”
路明非看了看绘梨衣,又扭头看了看上杉越一脸笃定无比认真的表情,忍不住心里一颤…如果按照上杉越说的男朋友到未婚夫的晋级考试标准,他这算过了家长一关么?
“这姑娘我看行!脸蛋靓身段好,又懂事又乖巧,妥妥的白富美!你小子眼光真不赖!”上杉越对路明非竖起大拇指,“这么好的姑娘你小子可要珍惜啊!别仗着人家对你好就欺负人家!”
上杉越的语气就像是长辈在嘱咐自己的晚辈,但路明非没觉得丝毫别扭和不悦,而是郑重其事地点头回应。
“年轻就是好啊,看着你们这些年轻的男孩女孩们谈恋爱,我体内年轻的血液也好像沸腾起来了!”上杉越深深感慨,“真是让人怀念的岁月,要是再年轻个五十岁,我都恨不得想体验一把恋爱的激情,和路君你争一争绘梨衣酱了…哈哈哈哈哈!”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这两个知道内情的人都被上杉越这番话惊呆了。
“越师傅,您能别说混账话了么?”路明非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非甚至都在想要不要当场就告诉这个口无遮拦的老家伙绘梨衣是他血肉至亲的女儿得了,然后看看这个老家伙脸上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开玩笑开玩笑,这些年来我口无遮拦惯了,别介意。”上杉越对绘梨衣歉意地笑笑,又对路明非歉意地笑笑。
上杉越犹豫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朝路明非和绘梨衣问道:“你们还饿么?刚才的拉面都还没吃饱吧?我今天的材料和清酒都还剩了点,要不帮我都消灭干净了再走…放心,酒德桑是我这里的老熟客了,这是客户回馈,不收你们的钱。”
路明非看着上杉越略带希冀和恳请的目光,心里一动…他知道上杉越这是想把他留下来,让他在拉面摊多待一会儿,向他多打听打听两个儿子的情况。
这个男人大概一辈子都没和人用过这么没有底气的口吻讲话,也没露出过这样近乎央免的目光,因为他是混血种世界的皇帝,是日本黑道的至尊,如果他想要,这个世界上大概很少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他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人…但眼前的上杉越不论从样貌还是神态都看不出半分骄傲,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个心系自己儿子的老人,就和全天下所有关心自己儿子的老父亲没什么两样。
路明非看了看天边,天色还未破晓,他们还有一些时间。
“是啊,我们要的明明是大碗的拉面,刚才的拉面份量也太少了吧,越师傅重新下拉面可不准再偷工减料了!”路明非假模假式地抱怨着,他顺势坐回原位,瞅向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挤眉弄眼,“你们也都没吃饱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大家吃饱了再走。”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很配合地坐在位置上,没有挪动屁股。
绘梨衣也坐回位置上了,她当然不清楚路明非这是在照顾上杉越的自尊心…她只是真的还没吃饱。
路明非看着上杉越娴熟地用长竹快将面条下入汤锅中,然后朝着笊篱缓缓地上下颠簸,他轻咳了两声,继续了不久前的话题:“刚才说到哪了来着…哦对了,我不知道越师傅您有没有听说过源稚女的另外一个名字,他的另一个名字是…风间琉璃。”
路明非看到正在颠着笊篱的上杉越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老人缓缓摇头,他没听过风间琉璃这个名字,他示意路明非继续说下去,然后把身子往路明非这边凑了凑,显然是不想错过任何有关他的儿子的消息…就差没把耳朵竖起来了。
“风间琉璃也是皇帝,是日本牛郎界的皇帝。”
“牛郎界的皇帝…”上杉越喃喃自语,“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听千穂理在他的店里提起过牛郎皇帝‘风间大师’,据说是个相当年轻的男孩,但在歌舞伎表演上的天赋奇高,这么说…这位‘风间大师’就是风间琉璃?我的儿子?”
“没错,您儿子风间琉璃在牛郎这个行业里相当出名,哪怕是资历颇深的牛郎前辈也会抽空去观摩风间大师的歌舞伎表演,从他的戏曲里汲取灵感。”路明非将源稚女的事迹向上杉越娓娓道来。
“每当风间大师现身一家夜店时,那家店当晚必定人气爆满,座无虚席,那些平日里喧哗的客人们会变得出奇安静,每个人都穿着传统的和服或是考究的晚礼服,手持写有正反面写有‘风间’和‘琉璃’字样的白纸扇,额头上系着‘风间命’的白色飘带,女孩们会变得如同淑女般矜持,男人们也静静观赏。”路明非绘声绘色地描述,“风间大师的歌舞伎表演是不论男女都会被感染的艺术。”
“精彩!精彩!不愧是我上杉越的种!真有我年轻的风范!”上杉越情不自禁地鼓起掌,好像就身处风间琉璃的秀场,刚刚看过一场风间大师的歌舞伎表演似的。
老人听得太陶醉了,全然不顾笊篱都落进了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