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那个叫绘梨衣的笨蛋女孩
“当然会照顾好绘梨衣,这是我和哥哥的义务。”风间琉璃的脸色变了,“但是路君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让我们逃离日本么?那你怎么办?你打算留在日本牺牲自己?”
“不,这是我一开始就为你们准备好的退路,你们都战胜了自己的命运,你们是胜利者,死亡和悲剧不应该是你们的终点。”路明非对风间琉璃说,“我也并没有打算死在这里,这场战争我也是想胜利的,朋友、亲人、爱人…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我,当这场战争我打赢的那一刻,我就能拥有这美好的一切。”
“可路君你的语气让我听起来像是在交代后事。”风间琉璃如实地说。
“也许吧,就像刚才风间君你说的,没有十全十美的计划,也没有绝对必胜的战争,我有信心不代表我有资格让所有人都陪我一起承担这份有可能的风险。”路明非低声说,“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路君,你刚刚说的离开日本的方法…”风间琉璃似乎要说什么,却又被路明非打断。
“是一架私人飞机,从横滨市的港口起飞,目的地的是韩国的首尔。”路明非说。
“韩国?”风间琉璃说。
“对,韩国,你们是可以成功在首尔机场降落的,韩国那里的一切苏恩曦都已经帮所有人打点好了。”路明非点点头,语速疾快地说,“我说过这个女人很有路子,因为她很有钱,有钱就能解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问题。”
“哦对了,苏恩曦买了一棵海棠树,应该已经运到了首尔的市中心。”路明非郑重其事地对风间琉璃说,“如果我没赶上,就麻烦风间君你和源君带绘梨衣去那颗海棠树下,给她买两支冰淇淋,再帮她拍一张照片吧。”
“海棠树?冰淇淋?”风间琉璃有些不解。
“很无厘头的要求吧?”路明非表情失神地说,“但这是我曾经做出的一个承诺,哪怕这个承诺是在梦里,但男人也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失神是因为路明非回想起了曾经的那个梦里,日本的局面也来到了现在的这一刻,那时候绘梨衣坐在前往红井的车里,开车的人是赫尔佐格,那是针对绘梨衣的一个巨大的陷阱,而路明非躲在高天原的酒窖里,躲避着即将降临的灾难和他应该面对的那场战争。
绘梨衣给路明非发信息说她马上就要去韩国了,说她害怕,路明非则是回复她说韩国有很多很多的海棠花,首尔的中心还有一棵巨大的海棠树,他让绘梨衣去那颗海棠树下等他,可以买两支冰淇淋,如果路明非没到,两支就都归绘梨衣…但这些其实都是路明非骗绘梨衣的,他压根对韩国不怎么了解,只知道那是个整容脸和辣白菜十分流行的国家。
韩国当然没有什么海棠花节,首尔也没有什么巨大的海棠树,所以这是一个注定完不成的承诺,一切都是路明非为了逃避现实、逃避那个女孩对他的感情而撒下的谎言。
这一次路明非弥补这个虚假的承诺,那颗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海棠树,他拜托了苏恩曦让这个幻想实现…这样哪怕他失败了没办法再见到绘梨衣,至少他完成了一个曾经无法对绘梨衣实现的承诺。
风间琉璃误会了路明非的意思,他并不是在交代后事,而是在解决后顾之忧…只有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他才能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赫尔佐格的身上,不顾一切的杀死这个宿命的死敌。
“我明白了,路君。”风间琉璃冲路明非点点头,“这一切我会拜托加图索君和楚君转告给苏桑的。”
“不,风间君,你误会了。”路明非微微皱眉,“我是让你和源君陪绘梨衣,绘梨衣很依赖源君,你们之间也有血脉的联系,但是老大、师兄还有和苏恩曦他们和绘梨衣并没有那么熟悉,他们陪绘梨衣看海棠花,绘梨衣不见得愿意吧。”
“不,我的意思是,让加图索君和楚君他们带着绘梨衣去韩国就好了,我和哥哥没打算离开日本。”风间琉璃语气坚定地说,“哥哥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抛弃所有的族人们独自逃离日本的,我也对路君你说过,我赌你赢,如果担心你失败就抛下你苟且逃亡,那怎么还能算是赌你赢呢?”
“路君你把自己一个人的性命压上怎么够呢?”风间琉璃看着路明非的眼睛,露出一个信任的微笑,“至少要把我们的命也给压上。”
路明非愣了愣,他看着风间琉璃那张毫不迟疑的脸,他忽然想到了他很喜欢的一部动漫《海贼王》里的一段剧情。
阿拉巴斯坦的公主薇薇殿下的国家被沙鳄鱼克洛克达尔给占领了,在拯救国家的途中,薇薇和主角草帽路飞大吵一架,薇薇说她不希望这个国家有人死,有什么错么,这是克洛克达尔的错,可国民和叛乱军都是无辜的,路飞则说薇薇太天真了,这是场战争,战争就会死人,既然不希望有人死,那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两人为此大打出手,薇薇一边痛哭着一边殴打路飞说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根本打不过克洛克达尔,除了自己的性命,她还能拿什么来赌,而路飞抓住薇薇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至少要把我们的性命也给堵上啊,我们不是朋友么?
结果主角草帽路飞真的打赢了当时号称七武海的强敌克洛克达尔,薇薇的国家也因此得救,当时路明非在网吧看到这一段篇章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他没想到有一天类似的情况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时候再说谢谢或者‘男人如何如何’之类煽情的话就太肉麻了。”路明非说,“这一次,我不会让风间君你失望。”
路明非冲风间琉璃笑笑,然后伸出手轻轻推在风间琉璃的胸膛上,风间琉璃后退着跌进飞行器的座舱,透明的玻璃罩门自动升了上来,路明非搁着玻璃罩门对风间琉璃挥了挥手,然后缓缓后退。
橘青色的火焰从飞行器底部的推进部分冒出,这支雪茄型的飞行器载着重伤的源稚生和风间琉璃兄弟升空,朝红井东边的方向迅速离去。
目送象龟兄弟离开这片最后的战场,整个红井终于只剩路明非和赫尔佐格两人。
“你们的话很多啊,耗了这么久,那两个碍事的家伙终于不在了。”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离开后,赫尔佐格迈开步子来到路明非的身后,“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神’的生命是永恒的,我并不吝啬分给你们这些凡人一点离别的时间。”
路明非没有理会赫尔佐格的话,他把目光从遥远的天边收回,他并没有因为风间琉璃最后说把命都陪他赌上的那番话而感到压力,反而感觉无比的轻松,哪怕狂暴躁乱的龙血在他的身体里肆虐似乎也没那么痛苦了…如果用剑道中的状态来形容此刻的路明非,他应该达到了一种“无我”或是“空明”的极境。
“还有什么要求,或者要不要留下什么遗言,一次性提完。”赫尔佐格谨慎地说,“不要到了最后的关头再用自杀来威胁我,我的忍耐度也是有限的。”
“没了。”路明非转过身来,他看着赫尔佐格,一脸平静地说,“如果非要说一个要求的话,我希望我被‘圣骸’寄生后,你能真的抑制住我,不要被那时候的我给反杀了…我不太想变成一只失控的怪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赫尔佐格就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哄然发笑,“放心,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就算‘密米尔之毒’对你不起作用,但是我还是有其他的方法来抑制住你的。”
“做过脑桥分裂手术的人是没办法抵抗某种固定频率的声音的,你也不例外。”赫尔佐格摊开手掌,亮出两个微小的仪器,“所以你才要在自己的耳朵里塞下这个东西吧?这种小东西能暂时麻痹听觉神经来屏蔽我的梆子声,也是因为这种东西所以我的影武者才没办法控制风间琉璃和上杉绘梨衣了吧?”
“真亏你能想出这种小伎俩,我还真被你这种小聪明害的不浅。”赫尔佐格冷哼两声,用力捏碎了岩流研究所研发的能麻痹听觉神经的仪器。
赫尔佐格用风间琉璃的长刀挑起“圣骸”,他带着那坨几乎快要腐烂的肉团一步步走向路明非,每一步都迈得小心翼翼,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即将把贡品给呈上祭台。
当“圣骸”和路明非同时出现在眼前的视野里,赫尔佐格的眼神刹那间变得狂热起来,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开始颤抖…“圣骸”和“容器”同处一框,这是赫尔佐格朝思暮想的景象啊,这叫他怎么能抑制住自己的兴奋,如果身边有相机的话想,他恨不得“哐哐”拍上几百几千照片,来记录下这珍贵又历史性的一幕。
“告诉我,路君,你为什么甘愿充当‘圣骸’的容器呢?”即便到了最后的时刻,赫尔佐格也没有急着让“圣骸”寄身到路明非的身体里。
他是个阴谋家,哪怕胜券在握也会保持理智与谨慎,历史上有多少伟大的人都拜倒在胜利前的最后一步…赫尔佐格并不是怕路明非搞鬼,他的计划进行到这一步,路明非也没有办法阻止那个必然的结果,只是赫尔佐格觉得这个年轻人身上的谜团太多了,一旦被变成“容器”,路明非就会死去,赫尔佐格也再没办法弄清藏在他身上的秘密。
“你问过类似的问题。”路明非如实回答,“因为绘梨衣,我不想让绘梨衣充当你的‘容器’,所以我自己来当。”
“就这么简单?”赫尔佐格不太置信地问,似乎是不太相信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和赫尔佐格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种感受,他的前半生致力于龙类基因的研究,后半生密谋着成为新“神”的计划,爱人和被爱这种桥段从没有发生在赫尔佐格漫长的生命里,所以他无法理解,甚至觉得爱情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是人类繁衍与欲望的掩饰词。
“就这么简单,不然你觉得我是为了帮你过滤‘圣骸’的毒性才甘愿成为你的‘容器’么?你想的太复杂了。”路明非对赫尔佐格摇摇头,“爱情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但爱的本质却也最纯粹最简单,可惜你这一辈子也大概没办法理解。”
“哦?”面对路明非的嘲讽,赫尔佐格丝毫不动怒,反而极富耐心地问,“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爱上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
“因为一个梦。”路明非说。
“一个梦?”赫尔佐格微微皱眉。
“梦里我依然是路明非,但我却是个衰仔,梦里我依然是卡塞尔学院的‘S’级学员,但我什么事都办不好,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爱上了我的死对头,我第二个喜欢的女孩是我老大的女朋友。”路明非回忆着说,“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被一个女孩正眼瞧过,我和老大还有师兄走在一起我就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聚光灯和女孩们的目光都只会降临在他们身上,我就像是墙角的那抹灰暗,你走在街上会注意到阴暗的墙角么?”
赫尔佐格破天荒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示意路明非继续说下去。
“我幻想着有一天能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孩,他不喜欢老大那一款,也不喜欢师兄那一款,不喜欢酷哥也不喜欢精英,偏偏独爱废柴和衰仔…但想也知道,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笨的女孩?”路明非缓缓地说,“不可能会有的,我都已经不做这样的梦了…可正当我这么想着,这样的女孩居然出现了。”
“上杉绘梨衣?”赫尔佐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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