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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节子嗣(2)

衣香 15端木景晨 5319 2024-07-16 16:36

  

东瑗和蔷薇回了静摄院,蔷薇就拿了些碎银子和一对金手镯出门去了。东瑗瞧在眼里,没有做声。她知道蔷薇向来消息灵通,除了她的巧舌,还有她的大方。钱财动人心,这才是她善于打听消息的根本吧?

  

想着,她就从银钱匣子里,寻出两块五两的银子,又从自己陪嫁首饰匣子里寻出四对织金点翠红绿玛瑙金鬓花簪,一起放在枕边。

  

到了晚膳的时辰,罗妈妈和橘红、橘香、红莲、紫薇等人都在摆饭。

  

东瑗斜倚在炕上愣神。

  

她心里在想盛家子嗣的事。

  

祖母说,薛江晚做她陪嫁的滕妾,是为了替她生下孩子,在盛家防身之用。可盛家的子嗣,好似特别难。

  

想着,帘外的丫鬟禀道:“世子爷回来了。”

  

东瑗微愣,在外院这么快就吃了饭回来?

  

她忙下炕,给撩帘而入的盛修颐行礼。

  

盛修颐让她起身。抬眸间,东瑗瞧见他额头有细细的汗,鬓丝微乱,像是剧烈运动过的人。

  

方才在盛夫人那里,盛乐钰说盛修颐在外院习武。

  

看他的模样,像是刚刚习武归来的。

  

“世子爷,您用过晚膳不曾?”东瑗笑盈盈问他,“我还未曾用过,正摆饭呢,您要不要再添些?”

  

“给我添副碗筷吧。”盛修颐道,表情很平淡,转身去了净房梳洗。

  

他真的还没有吃饭啊。

  

外院出了什么事吗?他怎么不吃饭就跑了回来?

  

东瑗心中猜测着,让红莲和绿篱去服侍他梳洗。静摄院除了粗使丫鬟是盛家的,其余都是东瑗的人。不知是在东瑗大婚之前送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有。

  

盛修颐洗漱一番。换了青灰色葛云稠直裰,浓密鬓丝上携了几点水珠,白皙脸庞有些红潮,坚毅下巴微扬,雍容倜傥。

  

东瑗让服侍的丫鬟们都下去。亲手替他盛饭。

  

“世子爷,咱们院里原先没有服侍您的丫鬟吗?”东瑗试探着问他,笑容满面。“我身边有几个得力的,拨两个给您使唤吧?”

  

这个话题比较中性,不会犯忌讳。打开了话题。再问外院发生了何事。

  

对盛家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的感觉很糟糕。与盛修颐聊了一上午徽州,东瑗觉得只要话题对路,还是能从他口里问出点什么来。他虽然不怎么爱说话,瞧着冷漠疏淡。

  

其实外冷内热,话题投机,他亦会滔滔不绝。

  

盛修颐听到东瑗问丫鬟,手里的筷子微顿,略微沉吟。道:“从前有两个服侍的,年纪大了,上个月才放出去。娘送的那两个。你昨日也见了,我使不习惯。你的丫鬟里有忠厚本分的。拨两个给我,下次府里添丫鬟,再补上你的。”

  

他是在告诉东瑗,盛夫人送过来的两个丫鬟,蘼芜、杜若,行事不规矩?

  

可盛夫人的本意,就是给盛夫人做通房丫鬟的吧?

  

好像他不想要。他只想院里规矩分明,丫鬟就是丫鬟,妻妾就是妻妾,所以把挑选丫鬟的任务交给了东瑗?

  

东瑗忙道是,盘算着把红莲和绿篱的先派给他用,回头禀明了婆婆,等到添置丫鬟的时候,再添两个一等丫鬟在自己院里。

  

说着话,东瑗起身给他舀了碗汤,自己却小口慢慢吃着。

  

盛修颐见她吃得很勉强,以为她没有胃口,就道:“你喜欢吃什么,拟个单子给娘,让厨房添上。忍让一次,以后就处处委屈,日子还怎么过?你不用害怕,爹娘都是通透的人。”

  

东瑗倏然抬眸望着他。他已经低下头去吃饭了。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句话都让东瑗心湖一动,涟漪阵阵。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想东瑗受委屈。

  

她敛了情绪,笑道:“我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只是一边想着事儿,吃饭慢些罢了。我刚刚在想,世子爷下午说在外院吃饭的,怎么回来了?可是有事?”

  

盛修颐正在夹菜,动作微顿,半晌没有答话。

  

东瑗不由忐忑,抬眸瞧他。感觉他耳根处有暗红涌上,又仿佛是她的错觉。他习武回来,肌肤泛红很正常。

  

他没有回答东瑗的话。半晌,他放下筷子,起身道,“你多吃些,我去书房看会书…”

  

脸比刚刚进屋时还要红,似落荒而逃。

  

东瑗先是微诧,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愣神,而后倏然醒悟过来:他是不是特意回来陪她的?

  

一开始她没有往这方面想。

  

一旦想到了,又想起自己问他为何回来时,他的窘迫,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她的脸不禁也热了起来。

  

她居然问出这么笨拙尴尬的话!没有经历过感情,对这种事不能迅速判断,直到事后左思右想才明白。可惜晚了。

  

东瑗很懊恼,不知道盛修颐会不会恼羞成怒?他们在新婚中,丈夫回来陪妻子吃饭,怕她人生地不熟不自在,她居然巴巴去问他。

  

怪不得他尴尬说不出话来。

  

东瑗想到自己处处仔细,偏偏犯了这么大的错,闷闷吃了两口饭,就放下筷子。

  

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蔷薇从外面回来了。

  

她一边服侍东瑗梳洗,一边低声跟她私语:“两位林姨娘进府快十二年,一直无子嗣;二爷有两个姨娘,也无子,二奶奶这些年只有二小姐,后来也不见动静。世子爷房里的范姨娘过府两年,也无子。”

  

然后,她的声音更加低了:“大奶奶,二房、三房同四个少爷,都成亲,妻妾好几个,都是女儿,一个男孙都没有!”

  

东瑗听到这话,面上一肃。

  

是天意还是人为?

  

就说她们这一房,二奶奶房里的姨娘没有子嗣,可以猜测是二奶奶捣鬼。正妻自己没有生下儿子之前,不想让妾室诞下庶长子是可能的。

  

那么两位林姨娘是怎么回事?

  

东瑗突然觉得人好难看透,她从前对世界的把握与通透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她看着婆婆,直觉她是个敦厚善良的人,她眉宇间的温良不是装出来的。

  

可公公的姨娘没有子嗣,难道真的跟婆婆没有关系?

  

二爷的生母是婆婆的通房,那个女人好像没有抬妾就殁了,也跟婆婆没有关系吗?

  

“大奶奶,只要您和薛姨娘有了男孙…”蔷薇低声补充道。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

  

东瑗却明白。

  

在盛家男孙急缺的情况下,只要她或者薛江晚生下男丁,她在盛家宗族的地位就彻底保住了!

  

“想诞下男孙?”东瑗微微苦笑,“那要看咱们的道行了。”

  

东瑗此刻才觉得,她的滕妾薛江晚是个完全无用的人。她对薛江晚很了解,那个女人自以为很聪明,其实不过尔尔。

  

倘若盛家子嗣艰难是人为而不是天意,那么想要诞下嫡子,就需要步步算计、层层防范。而薛江晚的自以为是,她就算有命怀了子嗣,也没命保住!

  

东瑗只能靠自己。

  

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越想,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她和衣躺下,直到亥初盛修颐才从小书房回来。

  

他简单的洗漱后,躺下背对着东瑗,没有了昨晚的温存体贴。

  

东瑗则是累了一整日,见他回来,又不肯同她说话,她一时间亦没有话题,说了句“我先睡下了。”就放心沉沉睡去。

  

亥初三刻,东瑗已经进入梦乡。而远在东南角的元阳阁依旧亮着灯火。盛夫人还没有睡,在等盛昌侯。

  

盛昌侯今日比往常回房都要晚。

  

康妈妈便在一旁服侍,跟盛夫人聊天解困。

  

话题兜兜转转,就转到了新媳妇薛氏东瑗的身上。

  

“长成那样,简直是造物者的恩赐。”盛夫人笑道,“颐哥儿好福气。你瞧见没有,薛氏行事大方,说话得体,教养得规规矩矩。侯爷说要防她,让我把蘼芜和杜若给颐哥儿,可是我心里思量,薛老夫人是什么人?那是个敢告御状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镇显侯府几次灾难,甚至镇显侯被判当即问斩,她都能把丈夫救下来。她溺爱的孙女,品行能差吗?我瞧着薛氏,就样样好,有薛老夫人的遗风…”

  

康妈妈在一旁陪着笑:“大奶奶是个贤良模样的。”

  

“是啊。”盛夫人笑道,而后又叹气,“就是不知道和颐哥儿有缘分没有,这夫妻不知能不能到头啊…”

  

这个话题,康妈妈就不敢接了。

  

盛夫人正要兀自把话题绕开,盛昌侯气哄哄疾步进了内室,连丫鬟都来不及通报盛夫人。

  

见他脸色铁青,康妈妈当即退了出去。

  

盛夫人忙起身,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手边道:“侯爷,您这是跟谁置气呢!”

  

盛昌侯一掌拍在炕几上,震得茶盏颤抖,清香茶水溢了出来,盛昌侯暴怒:“没出息的东西,被个女人缠了足!那个薛氏,就是个狐媚子,颐哥儿的前程,迟迟早早送在她手里!”

  

一进门气得青筋暴突,居然是骂刚刚进门的儿媳妇。

  

盛夫人心里不快,却不敢表露,惴惴坐在炕沿上,柔声劝慰:“侯爷,您身子骨不好,别为了孩子的事气坏了自己。颐哥儿做错了什么,您要打骂便打骂,何必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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