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远摇头道:“没有,赔偿方案都是动迁小组直接和农民谈的,乡zhèngfǔ没出面。()”
“赔偿款怎么支付的?也是动迁组直接支付给这些农民的?”
李远道:“因为前进乡许多农户没有缴纳农业税和乡zhèngfǔ的摊派费用,所以,乡zhèngfǔ决定先扣除他们的拖欠款,剩余部分再发放。”
叶之然冷冷地问道:“扣除这部分款项后,实际发放到每户农户的,还剩多少?”
“剩下不多了。”
叶之然追问:“不多是多少?你说个大概数字。”
李远转头问:“吴乡长,大概多少金额?”
吴正支支吾吾地说道:“扣除这部分欠款,他们基本上都没有盈余了,乡zhèngfǔ为了减少矛盾,维护农户利益,每户发放了五百元的失地补偿款。”
李远见叶之然脸色难看,忙解释:“县长,这些农户都是占用了一部分山地或农田,住房都没有征用,影响最大的一户农民也还保存部分口粮田和自留地,所以不影响到生计。”
“既然如此,为何他们还要阻止工程队进山?”
李远愤愤不平地说道:“县长,现在的农民都变刁了,动不动就聚众闹事,向zhèngfǔ施加压力,目的就是多要几个钱。”
在李远的眼中,群众和zhèngfǔ是两个对立体。
叶之然真想抽他一巴掌,但明白现在不能cāo之过急。从王根宝反映的情况和刚才李远、吴正的解释来看,乡zhèngfǔ吃用开销很大一部分来自推派。如果现在立足未稳。就去查摊派的费用究竟有多少,用到哪里去了,马上就会激化矛盾,使自己站在乡镇干部的对立面。
审时度势,采取最适当地方法是一个成功领导必须具备的素质。
他说道:“这些矛盾的发生,归根结底是经济落后所致。乡zhèngfǔ为什么每年要从农民头上摊派费用?就是因为财政收入太低,满足不了zhèngfǔ的正常开支。”
李远等人松一口气。连连点头,表示赞成县长的观点。
叶之然接着说道:“所以,我们只能将发展经济放在首位。集中精力谋发展,一心一意搞建设。如果经济搞上去了,财政收入增加了。乡zhèngfǔ不仅不从农民头上抽血,反过来还可以补贴他们的医疗费用,养老金等等,群众和zhèngfǔ的对立情绪也就不会这么严重。”
李远会做作,带头鼓起掌来,其他几人不甘落后。
叶之然严肃地说道:“但是,这不代表着在经济水平提高之前,乡镇zhèngfǔ的干部就可以无为而治。发展经济不是一句口号,而是要大家脚踏实地地采取行动才有成效的。乡镇zhèngfǔ机关的党员干部要充分动员、发动群众,一起动脑筋、想办法。真抓实干。必须把zhèngfǔ的利益和群众的利益捆绑在一起,群众富裕了,zhèngfǔ机关工作人员的收入同步提高;相反,如果群众都勒紧了裤带,干部自己每天大吃大喝不做实事。群众就要戳我们的脊梁骨。这种态度万万要不得。”
李远他们几个便尴尬地点头。
叶之然把握着尺度,又道:“李书记,现在世恒建筑把责任把前进乡zhèngfǔ身上推,再拖下去,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我问你,乡党委、乡zhèngfǔ什么时间才能解决群众阻扰施工队进场施工问题?”
李远看了看乡长吴正。下决心道:“回去后,乡党委、乡zhèngfǔ立即劝说这些群众,不让他们再阻扰施工队进场施工。”
“好!这种态度才体现出一个称职的乡镇领导应有的决心和信心,值得肯定。但是,要记住,群众问题不是小问题,你们一定要把工作做细、做扎实,不能出现。”
李远和吴正一齐点头,道:“是!是!”
叶之然又问道:“李书记、吴乡长,南艺山的大部分在你们前进乡范围内,依靠南艺山,你们有没有动过脑筋,发展经济?”
提到南艺山,李远的脸上似乎多了一种谨慎,回答道:“前几年,在县zhèngfǔ的号召下,南艺山种过草药、竹子等经济作物,但因为交通不便,经济收入很低,甚至亏本,影响了农民的积极性,很多农民转而把山地转包出去。()”
“转包给谁了?”
“前进乡管辖内的山地都转给本乡的三个大户了,徐杰、吴林和张君汉。”
叶之然颇感兴趣地问道:“这三人怎么敢承包这么多山地?他们依靠什么赚钱的?转让条件是什么?”
“县长,这三人都是早些年去过sz打工的小业主,听说转让条件也可以,山地的税费全部由他们负责,还一次性给了原有的承包户一笔钱,具体金额就不清楚了。”
叶之然佯装不解地问:“既然山下的农民承包之后都没有赚钱,他们又靠什么赚钱?是不是山里面还有什么zhèngfǔ没掌握的情况?地质勘探队来勘探过南艺山吗?”
李远笑道:“县长,早几年勘探过多次,都没有发现什么矿藏,应该不会有吧。”
在叶之然的注视下,他的眼角肌肉微微抽动。
叶之然点了点头,道:“这几年,省勘探队的技术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我会安排勘探队再来勘探一次,为水门县寻寻宝。”
李远忙说:“县长,勘探队来之前请提前通知一下乡zhèngfǔ,我们好安排工作。”
叶之然不解地问:“安排什么?不需要,吃饭问题让他们自己解决。”
李远道:“三个承包者为了保护山上的树木、竹子,成立了护山队,经常巡逻,我是怕他们相互不知情,引起冲突。”
叶之然点头道:“好,这个任务交给潘庆,让潘秘书通知你们。”
李远暗松一口气,道:“好,好,谢谢县长体谅我们的难处。”
叶之然心道:“难处?怕是有鬼才是。”
他这番话一半是试探一半是摸底,此时,叶之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把握。从李远的反应来看,至少可以确定两点:一是南艺山存在zhèngfǔ尚未掌握的矿藏;二是前进乡的党政干部不仅是知情者,还可能是参与者。
他现在最想了解的是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矿藏,这三个承包者背后站着谁。
叶之然又问了幸福乡、长远乡、刘树乡的情况,最后说道:“水门路段的公路建设任务非常紧,以后每周一上午、周四下午我们在这里开碰头会,协调工作,争取赶在最后的时间节点前完成公路建设。每周二次的碰头会雷打不动,不得请假缺席,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潘庆大为敬佩,奉承道:“县长高明,通过碰头会可以随时掌握这四个乡的情况,又可避开县委、县zhèngfǔ的干扰。”
叶之然敲打他道:“小潘啊,你还是有点不成熟。”
潘庆挠挠头,道:“县长,对不起,我有点得意忘形了。”
“做工作最忌骄傲自满,有了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心里要时刻有根玄,告诫自己,工作才刚刚开始,远远没到骄傲自满的时候。”
潘庆脸一红,低声道:“县长批评得对,我接受这次教训。”
回到县长办公室,叶之然刚入座,宣传部长林美凤敲门走了进来。
“之然县长,我又不请自来了。”
叶之然笑笑,道:“既来之则安之,林部长请坐,我给你倒杯茶。”
“那可不敢当,潘秘书人呢?等会我要好好批评批评他,身为县长秘书,怎么不见踪影?怪不得县zhèngfǔ的同志讲,这个潘庆组织纪律性不强。”边说边拿起茶杯,自己到饮水机前泡茶。
叶之然走到沙发前,在单人沙发上坐定,说道:“我安排潘秘书去办其他事了,林部长有事吧?”
林美凤瞟一眼叶之然,道:“之然县长,你昨晚是真醉还是假醉?怎么把我们的约定都忘记了?”
“怎么了?”
林美凤很是来事,装出一副很热络的样子,嗔道:“就是街头流氓的事,你怎么能在程主任面前说,这事是我向你汇报的!”
“额?有这事吗?我怎么不记得?”叶之然作迷茫状,又问:“可是这和程主任有什么关系?难道你在暗示我程主任和街头流氓有关系?”
林美凤吓一跳,忙说:“我不是这意思,县长你别乱猜测。”
没关系你紧张啥?
叶之然笑道:“我是顺着你的逻辑推理出来的,否则你怎么会怪我把街头流氓的事在他面前说出来?”
说完这句,盯着林美凤看。
林美凤脸色一红,感觉被一只修行千年的老狐狸给盯上了,心中的秘密很难遮掩,忙使出女人的必杀技,腻声道:“之然县长,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会脸红的,是不是夫人不在身边,就不老实了?”
叶之然暗骂一声:“姓曹的!拿肉麻当有趣,毛骨悚然啊!”却促狭地说道:“林部长在我面前来‘久仰久仰,幸会幸会’一套怕是没用。”
林美凤没明白他的意思,诧异地问:“什么久仰久仰?幸会幸会?”
慢慢地又重复了一遍:“久痒?啊!久痒?”
林美凤脸色顿时绯红,这也太色了吧?人家哪里久痒了?
“幸会?”
“性会?”
等她明白过来,林美凤目光中的神色却并不怎么恼怒,道:“叶县长,你怎么这样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