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间,袁尚也已经知道了消息。
向袁尚报告这一消息的是大将军府的主薄,李孚。
“公子,堂议已经定了,袁否为建军将军,张郃为宁国中郎将,领军三千从代郡、上谷出塞,先汇合塞外的南匈奴、乌桓及鲜卑诸胡,然后从辽西侧击公孙瓒。”
“张郃?”袁尚点点头,又问道,“正南先生还有元图先生是怎么说的?”
李孚说:“正南先生让在下转告公子,请公子稍安勿躁,因为袁否所部的粮草辎重的供给悉由冀州负责,也就是由正南先生负责。”
“粮草辎重由正南先生负责么?”袁尚击节说道,“这下好了,正南先生只需要稍稍的卡一下袁否,他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塞外的那些蛮夷可都不是善茬,你能给他们好处,他们自然能替你卖命,但若给不出好处,他们就会回过头来吃你,嘿嘿。”
李孚也说道:“公子所言极是,自从刘虞死后,公孙瓒对胡人一直采取高压政策,诸胡对我大汉久有不满之意,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诸胡协同出兵共伐公孙瓒,又岂是那么容易?纵然有阎柔这个‘塞外之王’居中调和,只怕也是大不易。”
“大不易就对了。”袁尚恶狠狠的说道,“袁否敢跟袁谭搅到一块儿,他就得死!所有敢阻碍本公子的人,统统都得死!”
李孚又说道:“公子,在下得先回去了。”
袁尚忙说道:“先生且回,这次多谢了。”
“无妨。”李孚揖了一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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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北国进入了冬季。
赵家庄是常山郡真定县治下的一个小山村。
赵家庄依山傍水,民风淳朴,庄上百姓大多以务农为生,可说与世无争,然而,生逢乱世,赵家庄的百姓又怎可能独善其身?
晌午刚过,无力的斜阳已经西垂,赵家庄前头的那道光秃秃的山梁之上,忽然间鬼魅般冒出了百余骑,这百余骑全都披着又厚又黑又肮脏的羊皮袄,在太阳照耀下,甚至还反射出黑黝黝的反光,一看就是常食荤腥的草原民族。
看着赵家庄中袅袅升起的炊烟,这百余胡骑的眸子里便立刻浮起了贪婪之色。
倏忽之间,为首的那个胡人便高高的擎起了手中的弯刀,然后哈的大喝一声,胯下的坐骑便开始小跑,下一霎那,身后的百十来骑也纷纷放开四蹄,跟着为首的胡骑顺着光秃秃的山梁往山下跑,先是小跑,然后是疾跑,然后是冲刺…
片刻之后,天地之间便充满了轰轰隆隆的马蹄声,仅只百十来骑胡骑的冲锋,竟仿佛有千军万军冲锋,声势滔天。
突然出现的胡人骑兵很快就惊动了赵家庄的百姓。
当当当的警钟声很快就响彻云霄,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庄霎那间乱成了一锅粥,老人、女人还有孩子纷纷从家里跑出来,仓皇不迭的往后山跑,成年男丁则纷纷抄起兵器,在村正还有村老的率领下迎向胡骑。
燕赵尚武成风,所以并不怵胡人。
不过,赵家庄终究太小了,再加上因为常年战乱,村中的壮丁大多都被征募,剩下的只有年近六旬的老人以及未成年的少年,而且人数也只有廖廖十数人。
短暂而又激烈的交锋过后,乡勇死伤殆尽,胡骑连村中的老幼妇孺也不肯放过,派出一支小部队把他们赶回村里,集中屠戮,只留下了几十个年轻的妇人,对于游牧民族,女人是最宝贵的财产,因为女人可以替他们繁衍后代。
片刻之后,整个赵家村便被大火彻底吞噬。
杀戮过后,胡骑的大队人马便迅速离去,开始攻击下一个村庄,只剩下二十来骑开始收拾村中的物资,准备打包运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村口光秃秃的山梁却忽然出现了一匹白马。
那是一匹神骏到极点的白马,毛色纯白,绝然没有一丝的杂色,马鬃、马尾甚至马蹄也是白色的,通体雪白,尤其天马。
白马的马背之上还跨骑着一位银甲骑士。
银甲骑士白面无须,极英俊,银盔上的白色流苏在风中轻轻摇曳,从头到脚透着无边的飒爽,只不过,此刻,骑士浓眉下的那对虎目却因为充血而变得赤红,就像是有两团烈火正在熊熊的燃烧。
“啊…”
倏忽之间,骑士仰天长啸了一声。
这声长啸,尤其龙吟,顷刻间传遍整个山坳。
正在村中装载物资的二十来骑胡骑听到动静,纷纷错愕的回头看向村口,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银盔银甲的骑士,正骑乘着一匹神骏至极的白马,手里握着杆银枪,犹如风驰电掣一般从村口光秃秃的山梁上冲了下来。
正在村子里忙碌的二十来骑胡骑根本没把银甲骑士放眼里,只是分出两骑出村,前来截杀这银甲骑士。
然而,两骑胡骑才刚刚纵马出村,那银甲骑士便已到村口。
霎那之间,三马交错间,那两骑胡骑只看到眼前银虹一闪,然后便身不由己的从马背上一头倒栽而下,下一个霎那,两人便同时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直到最后死,两个胡人都没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不过,留在村里的二十来骑胡骑却看清楚了。
好快,银甲骑士的出枪速度好快,快到简直就跟闪电似的!
显然,他们很倒霉的遇到了一个高手,剩下的二十来骑便一下四散开来,然后催刀舞刀,呈扇形向银甲骑士围了过来。
银甲骑士却勒住胯下的白马,再将手中银枪重重顿在地上,然后不慌不忙的从马鞍后面取出大弓,又从箭壶里取出了四枝狼牙箭,同时扣在弓弦之上,下一霎那,银甲骑士便吐气开声,猛的挽满弓弦,接着又是嗡的一声。
锋利的狼牙箭一下破开虚空,呼啸向前。
下一霎那,四骑胡骑应声倒栽马下,而且全部是咽喉中箭,一箭毙命,绝无一丝的拖泥带水,如此箭术,简直神乎其技。
“嗬哈!”
“呼哈!”
“哈呀!”
剩下的十数骑胡骑见状顿时大吃一惊,不过他们仍然心存侥幸,非但不肯逃跑,反而不约而同的催马加速,妄图冲过这一段短短不到五十步的死亡距离,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杀到银甲骑士面前,他们就会稳操胜券。
迎着呼啸而来的胡骑,银甲骑士却只是冷冷一笑。
下一刻,银甲骑士又探手从箭壶取出另外四枝箭,不慌不忙的扣于弦上。
“死吧!”银甲骑士冷冷一笑,猛的挽满弓弦,也不见瞄准,就松开了弓弦,四枝狼牙重箭顿时间闪电般射出。
“呃啊。”
“啊呀。”
“呜哇。”
“呜呃。”
又是四骑胡骑应声倒栽马下,依然全部是咽喉中箭。
看着倒栽马下、毙命当场的四名同伙,再看看失去了主人、四散而逃的坐骑,剩下的十数骑胡骑终于胆寒,发一声喊,四散而逃。
“想跑?晚了!”银甲骑士闷哼一声,一下将箭壶里剩下的箭枝全部都取出来,然后一枝接一枝扣于弦上,连珠箭发,四散而逃的胡骑便纷纷倒栽马下,依然是颈部中箭,只片刻功夫,二十胡骑便只剩下最后一骑,抱着马颈向前狂奔。
银甲骑士却收了弓箭,又从地上拔出银枪,然后打马追上去。
白马奔行极速,只片刻便从身后追上胡骑,银甲骑士只是极其随意的一枪横扫,便将胡骑从马背扫落下来。
等胡骑挣扎着从雪地上翻身坐起,便发现一截锋处的枪法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
“说,你们是哪个部落的?”银甲骑士用银枪抵住胡人咽喉,冷然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把我们的村民押哪去了?”
银甲骑士用的并不熟练的突厥语,胡骑却听懂了。
不过,胡骑并没有理会银甲骑士,只是闷哼一声,扭过头去。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你们的同伙吗?”银甲骑士冷哼一声,手中银枪顺势往前一送,就毫不犹豫的戳穿了胡人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