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分很多种类。风云网比较低级的代表是隔壁张大妈每天早上在菜市场里和小贩讨价还价，强压了对方1毛钱，临走还要占便宜地多抓一把葱。比较高级的诸如49年的早春三月，蒋光头眼见干不过了毛大大了，就私底下跟毛大大说要划江而治，然后毛大大回答说去你妈的，这整块大饼全都是老子的，你特么只配吃屎。后来的结局大家都知道。

谈判，似乎是一种博弈。但事实上这个博弈是有前提的，那就是只有当双方力量差不多的时候，才能形成博弈的条件基础。反之如果双方的实力差得太远，那么势必就会变成单方面的碾压。

弱者将连皮带骨头，被对手啃得一干二净。

龙小姐觉得自己应该是谈判桌上的强者，今天早上她不仅看了秦朝公司发来的合约草件，而且还花了更多的时间，研究秦朝公司目前的经营状况。从资金上来讲，秦朝公司确实应该是挺有钱的，不然也不可能张嘴就报出数千万的制作费用。另外她还从侧面了解到，秦朝科技上面的母公司东瓯投资集团，确实也是东瓯市顶尖的财阀，就纯实力而言，或许和湘南卫视正面硬抗都不成问题。但是，这并不能说，秦朝科技就能在谈判桌上和湘娱公司平起平坐。

眼下的秦朝科技，是有大麻烦的。

这个麻烦，显然就是这些天来，网上流传的那些有关秦风的黑材料。

一家公司如果想上市，公司形象当然至关重要。

如果秦风就此被人弄死，秦朝科技估计也要变成空壳，被瓯投当作一个弃子扔掉。

在这个假设下，此时的秦朝科技，能从瓯投得到的支持应该是有限的。

龙小姐，如是一厢情愿的认为。

而另一方面，秦风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跑来和她谈这个合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为了应对网络风波的措施，至于具体会怎么操作，龙小姐并不关心，她只知道，这台晚会秦朝科技必须要办成，不成功便成仁。

秦朝科技的把柄，就这样亮堂堂的露在桌面上。

龙小姐原本很自信能稳稳捏住秦风的七寸，为湘娱公司讨到最大的好处。

然而，情况却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么顺利。

秦风就像一条泥鳅，根本不接任何和网络风波有关的话茬，从头到尾气定神闲不说，反而还掉过头来跟她虚张声势，话里话外都透着一个意思，只要瓯投集团动动手指，分分钟就能找到和湘南卫视不相上下的合作单位。

龙小姐不信，但又不能不信。

双方围绕着看似鸡毛蒜皮实则随随便便就牵扯到数百万的利益差额，从晚上8点一直扯皮到10点，滴水未进的龙小姐饿得头昏眼花，精神强度随着体力的流失，一路走低。

“秦总，你这个提法，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啊…咕咕咕…”龙小姐还在死撑，会议室里却响起了嘹亮的肠鸣音。

场面忽然安静。

停顿了2秒，秦风微笑道：“龙总，要不先吃个宵夜吧，边吃边谈。”

龙小姐心中烦躁，皮笑肉不笑道：“秦总打算今晚聊通宵吗？”

秦风笑道：“人生短暂，只争朝夕啊。龙总要是身体还撑得住，我当然希望今晚就能把主要的这几个分歧谈妥，你看，也就剩两处了，总能找到办法的。”

龙小姐盯着眼前这个嫩呦呦的小孩看了半天，推开椅子，起身对身旁的秘书道：“你去订个饭，我去一下洗手间。”

小秘书赶紧问秦风：“秦总需要吃点什么吗？”

秦风左右看了看王慧和赵小洲，问道：“吃点吗？”

王慧点点头。

赵小洲道：“饮料要热的。”

“那就随便吃点。”秦风可有可无地对龙小姐的秘书道。

小秘书匆匆走出会议室，屋外的灯已经熄了大半，早上热热闹闹的公司里，这会儿冷清的就只剩下保安和聊聊几个拿公司当家的工作狂。她有点不安打开了灯，刚走到前台，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小秘书被吓得差点丢了魂，狠狠一个哆嗦，尖叫着转过身，却见到了李雨春。

“春春，你想吓死我啊…”她拍了拍胸口，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现在走，龙总本来想让我留下来见一见那个秦总的，不过今天时间太晚了，看来等明天了。”李雨春说着，又放低了声音，在小秘书耳边道，“龙总刚才跟我说，让你订餐别那么快回来，先找人去查一查，瓯投集团到底是什么底细，查到了再回来。”

“那万一查不到呢，都这么晚了，我找谁查去啊…”小秘书很郁闷。

李雨春抬手看表，笑道：“才10点，马总肯定还没睡。”

小秘书点了点头。

李雨春笑笑，很礼貌地跟龙小姐道了声晚安再见，便跟公司派给她的司机和小助理，三个人坐一台直通地下车库的电梯下了楼。小秘书则只能一个人战战兢兢的，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鬼片里的情节，独自一人坐另外一部普通电梯下去。

秦风三个人耐心地在会议室里等着，龙小姐亲自给给他们冲了咖啡。

晚饭来得比想象中要慢得多，龙小姐一口接一口地喝咖啡充饥，过了半个小时，无奈又上了一次厕所。一直等了将近40分钟，小秘书终于拎着两个大袋子回来，带回了4盒鳗鱼饭和4杯奶茶。寒酸得没有半点大公司的样子。

半分钟前刚上过厕所的龙小姐，内心很尴尬地又站了起来，对秦风三个人说道：“你们先吃。”

说完，就拉着小秘书走出了房间。

两个人快步走进隔壁的董事长办公室，龙小姐忙问小秘书：“查到了没？”

“查到了。”

“怎么样？”

“很厉害。”

“有多厉害？”

“这个月…这个月刚刚在美国收购了一家大公司，花了几个亿的美金，好像叫facebo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