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袍的那一刻,何无恨愣了一下,随后脸上就布满了冷笑。
只是稍微一想,他就猜到了孙千山的用意。
栽赃嫁祸!
以一件龙袍来陷害何无恨,给何府扣上谋反篡位的大罪,借此来覆灭何家。
何无恨平静地将龙袍放回小木箱里,转过身望着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孙千山。
“孙千山,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孙千山闭口不言,干脆连眼睛也闭上,对何无恨的话充耳不闻。
见孙千山不肯透露实情,何无恨也不着急,搬个凳子坐在他面前,端起茶杯喝茶的同时,闲聊起来。
“孙千山,你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是恨我当初一刀废了你的丹田?”
闻言,孙千山身躯微微一震,这才睁开眼瞪着何无恨,恶狠狠地道:“是的!”
事实的确如此,虽然何锋仁慈,收留孙千山在何府当下人,但他仍然心怀怨恨。
他是个武者,也曾是个士兵,他的理想是成为强者,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而不是当个点头哈腰的下人。
所以,每次想到一辈子都只能做个九级武徒,在何府跑腿打杂伺候人,他对何无恨的怨恨就越发深重。
何无恨嘴角勾起一抹讥刺的笑,盯着毫无悔改之意的孙千山道:“就因为你恨我,对方给了你千两黄金,所以你就替对方卖命?”
“孙千山,你知道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孙千山不屑地冷笑道:“装的是什么重要吗?反正用那个箱子栽赃嫁祸给你,我就能报一箭之仇了!”
听到这句话,何无恨顿时怒了。
“愚蠢!你以为你是在报复我吗?你是在报复整个何家,你是在陷害何大帅!你要把六万黑甲营将士的统帅给害死!”
“孙千山我告诉你,那箱子里装的是龙袍和玉玺!”
说完,何无恨抓着小箱子,扔在了孙千山的面前。
箱子是打开着的,金黄色的龙袍在灯火下散发出明亮的色泽,熠熠生辉。
孙千山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龙袍,顿时傻眼了,冷汗瞬间爬满了额头。
他的身躯颤抖着,嘴唇紧抿着,脸色有些发白,盯着龙袍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与后悔。
他根本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只以为能够报复何无恨,所以才能心安理得地做这件事。
可现在他知道了,这箱子里装的是龙袍和玉玺,是能够害的何家满门抄斩的禁物,是能要何耀天的命的东西!
何耀天是什么人?他是黑甲营的创始者和统帅,更是六万将士心中的军神!精神领袖!
孙千山痛恨何无恨没错,但他对何耀天只有崇敬和膜拜。
而现在,事实证明他做的事足以害死心目中的军神,害死六万将士的精神领袖。
这是何等罪大恶极?即便是死,他也会遭万人唾骂,为世人所不齿!
这一刻,孙千山满头的冷汗,心中充满了后悔与自责。
何无恨把他的表情看在眼中,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又接着说道:“孙千山,或许你有苦衷,不得不替对方卖命。”
“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你把事情做完后,还不等你逃出玉京城,他们的杀手就来要你的命了。”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你把事情全盘托出告诉我,我还可以给你一条活路,你的苦衷我也帮你解决。二,你继续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说,我也不会杀你,我把你扔出何府就行了,自然会有人要你的命。”
“我给你十息时间考虑,十息之后,你会被丢出何府。”
说完之后,何无恨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低着头喝茶,等待孙千山的选择。
孙千山的脸色剧烈变化着,浑身衣衫也湿透了,心里显然在挣扎。
他很明白,何无恨的做法已经非常仁慈了,话也是极有道理的。
对方绝不可能让他活着,他只有依附强大的靠山才有机会活命,而何家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他相信何无恨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既然何无恨答应给他一条活路,那他就不会死了。
“好,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孙千山咬咬牙,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深呼吸几口气之后,他才望着何无恨道:“大少爷,我招了,是王家威胁我干的!”
王家行事残忍歹毒,何无恨又如此宽宏大量,孙千山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便一五一十地交代了罪行。
情况果然如何无恨猜想那般,早在半个月前,王家的人找到了孙千山。
王家的人对他诱之以利,还以他妻儿胁迫他,让他为王家办事。
他被何无恨废掉丹田,心有怨恨,再加上妻儿被王家囚禁,王家又送给他金银财宝,所以他不得不从。
之前的半个月,王家只是让他在何府做个卧底而已,充当王家的眼线,搜集汇报何无恨、何耀天的行踪。
就在今天,王家人送来一只小箱子,让孙千山偷偷地将这个箱子放在何无恨床下。
事成之后,孙千山可以获得千两黄金,而且他要连夜逃离玉京城,从此便可做个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但孙千山没想到,他刚拿到金元宝,还没逃出玉京城,就被王家的刺客追杀。
幸好何无恨及时出现,才救回他一条命。
他之所以这么快招供,一是痛恨王家出尔反尔,二是何无恨救了他一命,还能给他一条活路。
另外,之前孙千山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若他知道装的是龙袍玉玺,他也不会干出这种糊涂事。
交代完罪行之后,何无恨才给孙千山解开了穴道。
孙千山立刻跪在何无恨的脚下,诚恳地忏悔求饶道:“大少爷,我都交代了,我的小命在您的手上,希望您能遵守承诺!”
“孙千山,本少爷向来都说话算话,你不会死的。当然了,若你表现够好,我还可以想办法救出你的妻儿。”
“那就好,谢谢大少爷,大少爷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难以报答。”
孙千山感激涕零地跪地磕头,发誓此生此世效忠何府,再不敢生出任何背叛之心。
随后,何无恨才挥挥手,将孙千山打发走了。
捧着装有龙袍的小箱子,何无恨遥望着王家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哼哼,王正,看我们谁玩死谁!”
他将小箱子收进包裹空间,速度极快地离开了何府,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翌日卯时,东方刚亮起一抹鱼肚白。
此时正是早朝时间,皇宫内的清源殿大门外,文武百官分两列站着,等着早朝开始。
清源殿是早朝议事的所在,皇帝沐天穹勤勉有加,每隔两日都会早朝。
大门外有两条御道,站着两列队伍,足有近百人,左侧是武官,右侧是文官。
这些便是清源国的中流砥柱,最尊贵的百官们。
文官队伍之首乃是当朝宰相慕容长天,而武官队伍之首,当然是兵马大元帅何耀天。
两人站在队伍之首,离清源殿最近,都是拢着袖子,闭目养神,十分安静。
不过,两人却心思各异,何耀天的嘴角泛着一抹微笑,而慕容长天的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森然的寒光。
诚然,秋猎大会一事,何无恨名利双收,名扬清源国,何耀天当然高兴。
而慕容长天与慕容经略父子,却在天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成为天大的笑柄,亿万百姓耻笑的对象,他如何不怒?
紧随慕容长天身后的,是太子太保王正。
作为王家的家主,他前几天才死了儿子,本应该心如刀绞,面如死灰才对。
但他没有,虽然低着头,眼神却怨毒地盯着何耀天的背影,眼中尽是冷笑与森寒。
很快,两个太监打开了清源殿大门,一声长喝,宣文武百官们进殿。
众人进入清源殿不久后,皇帝沐天穹也来到大殿。
跟随在他身后的,除了影子般的越亲王,还有个年轻人,那是太子。
在文武百官山呼万岁的声音中,皇帝在龙椅上座下,太子则在他脚下的一张龙案前落座。
从三年前被立为太子时,沐青河便每日随皇帝来早朝,声称要尽快学习打理朝政,为皇帝分忧,此事当然被一众太 子 党羽盛赞。
皇帝落座后,示意百官平身,这才令百官启奏要事。
几个文官与武官,都上报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皇帝当朝决断。
半个时辰过去,已经无人再上报事情,皇帝见状,便以为早朝即将结束。
甚至,文武百官们也以为,今日的早朝如往常一样,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王正却手持奏折出列,跪伏在皇帝面前,高声呼喊道:“陛下,臣有大事启奏!”
“今日,臣要揭发镇国公府三大罪状,恭请陛下圣裁!”
王正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百官顿时哗然,无数人面面相觑,满脸震惊。
就连龙椅上的皇帝,也满脸惊讶,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太子沐青河也微微蹙眉,隐晦地朝王正使眼色,示意他莫要冲动。
毕竟,王正乃是太子太保,是太子的老师,是绝对的太 子 党羽。
只可惜王正心意已决,丝毫不顾所有人的表情,将奏折交予太监手中,呈在皇帝面前。
同时,王正也站起身来,语调激昂,义愤填膺地“揭发”了何府的三大罪状。
“今日,我王正不惜以死揭发何府三大罪状。”
“一,何府强占民宅民产,欺压三十万百姓,致使冀州城百姓民不聊生!”
“二,何耀天欺上瞒下,谎报军功,贪墨国库军饷。”
“三,何家拥兵自重,威胁皇权,更意图谋反篡位,要谋夺清源皇室千载基业!”
随着王正那洪亮的声音传遍大殿,文武百官的表情都变了,眼中都充满了惊讶。
所有人都知道,王家一直与何府不和,素有积怨。
但谁都没想到,今日王家竟然当众撕破脸皮,这是要彻底与何府开战吗?
前两条所谓的罪状,听起来似乎很重,但百官们都知道,其实这些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根本不足以撼动何府根基。
然而,最后的那条罪状,却让大殿上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草!王正这是要作死吗?跟何家开战而已,竟然套上了谋反的帽子?这一招使出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啊!”
从古自今,但凡牵扯到谋反两个字,全都是震惊百世的血案,每一次都伴随着血流成河的战事。
王正今日敢在清源殿上公布于天下,若不是他疯了,便是他掌握了何家的真实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