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仍然下着细细的雨,白炽路灯看上去昏昏沉沉,晚归的人已经不多了,街上最后一家咖啡馆也关上了门。锁门的是个长发的女孩,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她裹着长风衣,锁好门呼出一口白气之后,她向四周围看了看,好像是生怕周围会埋伏着什么突然跑出来劫财劫色的犯罪分子一样。
不过这也不怪谁,这年头经济形势很差,失业的人很多,无家可归的人也多,人在穷困潦倒的时候总是容易干出一些很极端的事,再加上这个姑娘长得确实也有那么几分姿色,所以担心是人之常情。
裹紧大衣,一个人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走着,周围除了几声狗吠之外,就只剩下靴子踏在地上的踢踢踏踏的响声,在空荡荡的巷子中回荡着。
她想要回家,就必须要经过一条窄巷,这条巷子很黑很长,从这头到那头要经过一片旧城区,如果不是赶时间回家,谁也不会选择在半天走这样一条黑漆漆的小路,但如果绕道的话,那么她也许需要两个多小时才能到家,为了尽快回家躲避寒冷,她只好选择了这样一条暗仄的巷子。
随着脚步的深入,她隐约听到身后好像有什么声音,这让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并用手紧紧捏住大衣的领口,不顾一切的加快了步伐,闷着头朝前走着。
身后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她的呼吸也愈发的急促,虽然看不到表情,但从她微微颤抖的手可以看出来,她现在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当她经过一个拐角时,突然从里头闪出了两个男人,他们的手上握着短刀,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聚集在这一代的无家可归着。
女孩看着这两个,转头就像往回走,但没走两步就发现身后的路也被人堵了起来,之前跟着她的那个人也闪了出来,叼着廉价的烟卷,手上拿着一把细长的匕首。
“你们要钱是吗…我都给你们,请不要伤害我。”女孩的声音颤抖着,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请放我离开好吗。”
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劈手夺下了她的钱,但却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反而往前走了两步,把她逼到了墙角。她的个子不算小,是个高挑的美人儿,但在面前这个粗壮如牛的码头工人面前,真的是个娇小无比的小可怜。
“请不要伤害我…”
她死死闭着眼睛,整个身体都贴在墙上,试图躲避越来越近的散发着臭味的壮汉,可怜、幼小又无助。
这种事每天都会在这个城市里发生,社会公共安全降低到了几十年来的最低程度,大部分的受害者都无处伸冤,而稍有反抗甚至会被凌虐致死,无法反抗正无处不在的上演着。
就在那个汉子的手拽住她的衣服时,她似乎用尽了一辈子的勇气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用一种娇弱如小鸡似的声音央求道:“请放过我好吗…求求你。”
这种央求通常没有任何效果,甚至会起到反作用,让施暴者更加狰狞也更加残暴,大部分人都知道,但却因为本能而无意识的发出这样的央求。
果然,那个粗壮的码头工人并没有理会这种央求,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不但手上的动作更加粗暴,脸上也露出了那种残忍的笑容。
可就在他的身子压过去的时候,他发现受害者的表情却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就在一愣神的功夫,他就感觉自己的胸口微微一疼,接着就见到自己胸口不知道时候被一柄双刃剑刺了个对穿,接着剧烈的疼痛袭来,但他却无法喊叫出来,已经那柄剑就像有灵魂一样,顷刻间就将他的身体切成了数百段,然后在那个女孩的轻轻一推之下,他的身体就像被切得很整齐的苹果一样,瞬间散落了一地。
他的两个同伙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等他们发现眼前一幕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不消片刻另外一个人也被砍断了脖子。
那剩下的最后一个怪叫着开始逃跑,他用尽了吃奶的尽头往前跑,但只听见耳边突然一阵风声,接着他的身体就被双刃剑钉在了地上,接着就看到刚才那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人走上前来,手握着剑柄用力一转…
在一声刺耳的惨叫之后,诡异的宁静再次笼罩大地,仿佛之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一样,但周围浓郁的血腥味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提醒着刚才这里发生了怎样血肉模糊的事情。
她重新上路,身后的地面亮起了阴森森的绿色火焰,尸体和肉块发出滋滋的响声,就像被放在铁板上一样,不过随着火焰温度渐渐升高,那三个人几乎是转眼就化作了飞灰,存在彻底被从世界上抹掉了。
不过她并没有畅快的走几步,突然她猛的回头,武器也跟着刺了出去,速度非常快,几乎就是电光火石间的事情。
但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双刃剑悬停在离她不远的半空不住颤抖,仿佛被什么给扼住了一样,而这个情况让她皱起了眉头同时也摆出了进攻姿态。
“好了好了,别那么紧张,小姐姐。”
奈非天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而正是他用手指夹着那柄杀人的宽刃剑,只是在他手里这柄凶器就像…一把小孩玩的玩具。
“是你啊。”刀锋公主的脸上露出笑容,语气也带上了嗔怪:“我差点被人强奸,你也不出来帮我。”
“我可是刚到,不然肯定会英雄救美。”奈非天放下武器,走上前在公主的屁股上拍了拍:“我们要在这聊天吗?”
“那…”刀锋公主抬头看了奈非天一眼:“不如我请你到我家喝杯咖啡怎么样?”
“很荣幸。”
跟着这个伪装的跟普通人一样的刀锋公主回到家,奈非天才发现这个娘们真的是大隐于市呢,她的家离自己的住所最多两个路口,肉眼都可以看见。是一栋建在路边住宅区的两层小楼,算是富人区的一员,门口的院子里还种着玫瑰花和郁金香,草皮也修剪的整齐漂亮。
进门之后,奈非天更是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人的房间一定是阴森的,就像电影里的那些变态杀人犯一样,阴暗、低沉、沙哑,但进去之后才发现,这不光是一个典型女性化区域,而且还异常干净、整洁、明亮。
布沙发上铺着毛绒毯子,看着就软绵绵、暖呼呼的,在靠近窗户的地方还有一张躺椅,躺椅的旁边是台灯和一本没有读完的书,地毯上没有乱七八糟的碎屑,柔软、厚实,还有一只胖胖的猫趴在台子上打鼾,书和黑胶唱片整齐的码在壁橱里。
“我先去把壁炉点上,会暖和一点。”刀锋公主脱下外头的大衣挂在衣帽架上:“你喜欢什么音乐?”
奈非天耸耸肩,然后打了个响指,壁炉就自动的燃烧了起来,悠扬的音乐也从唱片机里流淌了出来,很欢快的曲子。
“看不出来,你很热爱生活嘛。”奈非天陷在沙发里,扭动了一下屁股,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跟你的风格很不符合。”
刀锋公主没有回话,只是转身走进厨房,不多一会儿浓郁的咖啡香气就传了过来,如果猴爷在这,一定会知道这是多米尼加的咖啡豆,而且是顶级的那种。但奈非天不行,他只觉得很香,仅此而已。
香味浓郁的热咖啡放在手上,坐在暖呼呼的房间里听着音乐,这样的日子真的是舒服的能让人呻吟出来,而身材好到爆炸的刀锋公主坐在对面,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静心搭配的点心,真的是不要太美。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奈非天感慨一句,而刀锋公主却只是微微抬起头:“你是第一个到我家的客人。”
“那还真是值得庆祝。”奈非天抿了一口咖啡:“不过你也不担心我是个坏人?”
“我才是坏人。”刀锋公主朝奈非天伸出手:“依夏,我叫依夏。”
奈非天想了想,居然轻轻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你可以叫我奈非天。”
“很奇怪的名字。”依夏收回手:“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从组织里叛变出去。”
“不算太好奇,你要愿意说也可以。”
“好吧,其实我只是觉得很无趣,生活很无趣,他们的生活都很无趣。我希望我的生活有些变化,那么就尝试着变化了身份。”依夏站起来,朝奈非天特妩媚的一眨眼:“我先去洗个澡,可以吗?”
“在陌生男人在场时洗澡,你很危险啊,太太。”
“如果你执意要干点什么,我又能怎么办呢。”依夏很俏皮的笑了笑:“所以我反而对你没有了防备。”
这句话可以说是很聪明了,如果奈非天想对她干点什么,她插翅难逃,既然都没办法反抗,倒不如就什么也不干好了,反正也没任何办法不是吗。
在她去洗澡时,奈非天在客厅里仔细的观察了一圈,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根本就是一个经济条件还不错的独居女人的风格,厨房里有个烤箱,餐桌上还放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百合花,香气四溢。
“你可以随便转转,找你想找的一切,我的卧室在楼上。”从卫生间里传来依夏的声音:“对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在左边的储藏柜里还有一些坚果。”
“你还真没把我当外人呢,你这样很危险。”
没有回答,奈非天也没再深究,只是上楼来到了她的卧室,堂堂刀锋公主的卧室居然是粉红色主题,粉红色的天鹅绒被子、粉红色的家具、粉红色的窗帘,刚走进去就一股扑面而来的少女风,还透着女人身上的那股荷尔蒙的味道。
奈非天抿抿嘴,看了一圈之后,他突然看到相框里的一张照片,他立刻抬起手对着通讯器:“呼叫老猴儿,有发现,速来。”
没多一会儿,老猴儿的声音也传来了:“没空,收拾人,给我半小时。”
“收拾谁?”
“我哪知道,快来了。”猴爷的声音挺无奈的:“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事了?”
“应该是吧…”
切断通讯,奈非天拿起那个相框,眉头紧锁。而这时,依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怎么了?这张照片有问题吗?”
“这个孩子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奈非天指着相片上的那个男孩:“很像我一个朋友。”
“他?红色。他是我弟弟,两年前我失去了他的消息,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还活着。”依夏语气如常,但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复仇的原因。”
奈非天抿嘴不做声,因为照片上的人…就是红毛丹那个小子,而现在也证实了他的头发的确是红色,那么问题来了,红毛丹堂堂大能力者,为什么就成了这个刀锋公主的弟弟?
不过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身上会带着大能力者的气息了。
“你真的认识他吗?”依夏看上去波澜不惊的语气却根本掩盖不住焦急的情绪:“或者说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不确定,他叫什么?”
“修。”
奈非天摇摇头:“我认识的那个,叫卡。”
不用说,这个人就是红毛丹,因为不可能人两个人的相似程度可以高到这种程度,哪怕是双胞胎都不可能,因为红毛丹眉头上有一颗痣,而依夏的弟弟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颗,而红毛丹的鼻梁上有一个浅浅的伤痕,照片上的人同样也有,虽然看不真切,但仔细分辨还是没有问题的。
“等下我还有个朋友会过来,你不要吃惊也不要轻举妄动。”
“就是跟伊莫拉住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你知道?”
“当然,我跟你们是邻居,伊莫拉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野里,你们自然也是。”依夏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恐怕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理会我。”
也对,猴爷是不可能被人悄无声息的监视的,哪怕是装作漫不经心的一眼,他都能分辨出对方的精神力是不是锁定在他的身上。
“你怎么肯定的?”
“前两天,我正在偷偷监视伊莫拉时,看到他在阳台上看书,他还冲我晃了晃手指,之后他还推荐了我这本书,你看。”
果然,奈非天一看…发现依夏的手中果然拿着一本和猴爷这两天看的书同样的书。
“真是有意思…”奈非天尴尬的笑了笑:“不过你可别乱讲话,他的脾气可不如我这么好。”
“谢谢你了,其实我也挺想认识认识他的,或者说是见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