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停在了这里,因为再往前走,就到了边界。
边防连不是地主,那里没有多余的地方给部队住下。各种物资路过老营区,拖向了边防连。粮食、蔬菜、肉类,还有汽车团运来的工具、材料。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施工队抵达。但人员需要进行高原适应性训练,施工队呆在了老营房,一呆就是一个礼拜。
杨越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弟兄的身体状况,确认他们还没死或者还没那么快死。
在经历过头几天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之后,三班的兄弟现在比刚到老营房的时候好了许多。张朝封的脸色慢慢地恢复正常,能吃能喝,但是不敢抽烟,一抽烟就胸闷头晕。全连反应最严重的丘水根现在也脱离了氧气袋,但精神状态不太好。
防化连每天七个五公里的体能训练,效果慢慢地体现了出来,他们恢复的速度和适应力非常快。和防化连比起来,无线连的人还处在懵逼当中。他们指导员每天的日常就是坐在太阳底下,裹着棉被,吸氧度日。像一个垂死的老人,脸色铁青,一直都没能缓解。
第七天,军区派来了一架黑鹰直升机,拉着他下了山。
直升机的螺旋桨掀起了一阵遮天蔽日的灰尘,离开的时候,杨越和张朝封正在河边打水。
两人从营房里下来,走了将近一公里,两腿发软,全身无力。
一桶水两个人抬,走两步,停一下,然后猛喘气。
杨越看了看手腕上的欧米伽,一个小时了,他们还没回到营区。
“要命了!”张朝封喘着粗气道:“头是不痛了,但为什么浑身没有力气?”
“很正常啊!”杨越也走不动,坐在铁桶的边沿上,看着直升机越飞越远,“我们得抓紧点时间,否则炊事班没水做饭了。”
“不是有洗消车嘛,干嘛不用呀。”
“山坡上的地太软,上不去。”杨越抬头望着那长长的坡,使劲地摇头,“还有五百米,走走走。”
一个小时后…
牛再栓站在炊事班门口,看着杨越和张朝封把水倒进了蓄水池,然后瘫坐在门槛上。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难过?”牛再栓问。
杨越抬着眼皮子看了他一眼,“还行,就是浑身乏力。”
“头晕吗?”
“还好吧。”张朝封拍了拍脑门子,还算清醒。
牛再栓打了个响指,“O的K,明天可以开拔去边防连了。”
“连长…”张朝封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拿我们做实验呢?”
牛再栓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两个都属毛驴子的,体能好,身体棒,没那么容易出事。换别人,我怕万一一脑袋栽在了河里,我来不及救啊。”
“卧槽。”杨越心说我们两个用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打了一桶水,全程都是慢动作,实验价值在哪里啊?根本没意义啊!
牛再栓仿佛看穿了杨越的心思,坐下来说道:“边防连好一点,海拔比这里低了六百米,如果你们能在这里适应的话,那到了边防连应该是完全没问题了。”
张朝封一听海拔低了六百米,顿时乐了:“那连长,啥也别说了,今天咱就走。这鬼地方不仅海拔高吧,风还大,一吹脑袋就晕。我们防化连每天七个五公里的体能储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消耗殆尽,再不走,我怕会全军覆没。”
“还用你说?”牛再栓瞥了他一眼,“我早就想走了,可无线连的那帮人你们也看见了。别人每天呆在房间里背电码的,哪有你们这帮毛驴子的体能好?他们现在都还没有适应过来,我要是早两天带队去了,他们的营房你们布置啊?帮你们省力气呢,懂不懂感恩啊?”
“啥也别说了。”杨越摆了摆手,“连长,我去喊弟兄们收拾行李,咱们明天一早就走。”
杨越在老营房是呆出了心里阴影了,估计再适应一个礼拜,都还是左手换右手,两手慢动作,跟个病入膏肓的老年人一样。
三班听说要换地方了,一个个的都很开心。实际上不止三班,晚上点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长呼一声。解散之后,防化连就开始打包准备蹬车。至于老营房,除了那三只被打死的狼之外,没有一个人心里留念,一个个都恨不得地球上就根本没这个地方。
林曾雪是第八天追上的施工队,他级别高,有吉普车送。从叶城出发,到边防连,统共也只用了三天半时间。到到达边防连的时候,牛再栓正指挥着防化连的人划地盘布置营区。
他们在边防连的背后,选了一处避风的凹地,这里往外五十米下一个不高的陡坡,就是一条,水源也不成问题。林曾雪站在高处一看,心里很满意。
和他一车来的,还有一个通讯参谋,一个通讯顾问,另外,还有一个杨越非常熟悉的人。
胡坤,十八师交流到防化连来的副连长。
张朝封看着那中尉很面熟啊,他问:“那货谁啊?我总觉得见过啊!”
杨越拿着铁锹点头,“废话!何止见过,在军区比武的时候,这货不就是十八师的带队少尉么!”
“卧槽,他啊!”张朝封愣了楞,道:“冤家路窄啊,都特么半年了吧,怎么才来?”
“鬼知道!”杨越低下头,继续捯饬排水沟,这里的条件果然比老营房要好很多,至少感觉不到很强的风,背山面水的,着实是一块风水宝地,才来了一上午,就差不多适应了。
郭廖和欧阳山两个小跑地过来,“杨越杨越!胡坤啊!”
“大惊小怪啥呢?”杨越没把胡坤要交流到十六师的消息跟他们说过,他们都显得很意外。
郭廖一脸神经兮兮的表情,“我跟你讲,杨越,他现在是我们的副连长。你那时候在军区,盯着人家都把人家看得不好意思了,你当心点,别让他给你穿小鞋。”
杨越心里冷哼一声,哪里来的大头蒜?给我穿小鞋?你丫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