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给了杨越一个电话号码，是苏沐晨目前所在医院的值班电话。

杨越回到十四师之后，试着拨过几次，但基本没有什么很大作用。要么占线，要么说隔离病房不能随便进出，医生和护士必须经过几道检查和病毒消除才能到值班室里来接电话，程序十分繁杂。杨越等着等着，那电话就忙音了。

眼镜蛇看杨越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心疼，“吉人自有天相，你稍安勿躁行不行，我的杨参谋？”

杨越看着电话机，心里憋得很。桌子上还有一叠计划，四月中旬，空突营受邀参加一次实验性质的实兵演练，部队要转战千里，前往华北大草原。

这次任务是总参牵头，全疆军区选派的。别说空突营，就连军区都十分重视，整个计划老头子签字报呈司令员。十四师大会小会也开了不少个。空突营全员全装准备出动，全程空中机动。而他们的对抗对象是一个刚刚才在媒体上披露过的一支神秘部队，甚至在内部，都很少听说，就算有，也只是用某部代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支部队据说很能打。

杨越只瞄了一眼，就觉得这部队太眼熟了。别据说了，人家这支部队真的很能打。论资历，他们的老祖宗比不上我们的老祖宗，可是论战绩，那是在解放战争和朝鲜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出来的，最擅长的就是打硬仗和恶仗。

“万岁军的王牌部队吧？”杨越问。

眼镜蛇一边吃杨越带回来的李子，一边点头：“貌似很牛逼的样子。”

杨越了然，可他现在没心思关系这个问题。他就在想，演习全程也不能携带和使用个人通讯设备，他得一个月不能带手机，万一苏沐晨有消息可他却没收到，恐怕会抱憾终身。

“我能不能不去啊？”杨越有些犹豫。眼镜蛇眼睛睁得溜圆，“你想啥呢在？参谋长刚因为D队的事报了你的二等功，准备提前升上尉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去？你知不知道，这一次机会有多难得？全军也没几支部队能去漠北基地和这支牛逼得不要不要的部队过招！”

杨越两手一摊，我肚子里有啥我自己门清，我就那点货，现在什么都教给D队了，我拿什么跟你去漠北啊？当监军啊？你偌大一个空突营，演习回来就升团了，多我一个杨参谋不多，少我一个杨参谋不少，我留守吧！

不行！眼镜蛇斩钉截铁，说啥你也得去！少了你我还打个屁的仗！

杨越翻白眼，我特么要是在战争爆发那一刹那被一颗导弹炸死了，那你还要不要打仗？

眼镜蛇就笑，你顶多也就值一颗7.62，导弹什么的，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被眼镜蛇这一嘲弄，杨越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眼镜蛇这人不太讲究，把杨越的床和他的床拼在了一起，两人裹着被子躺在被窝里，开着台灯研究他们即将要面临的对手。

杨越心说这有什么好研究的，打一仗就什么都明白了。他万岁军不是最擅长打硬仗恶仗的吗？那就别二话，上去就呼脸。逮着他们的部队，管特么是炊事班还是战斗人员，一顿远火，不行就上核弹。先炸他们个鸡飞狗跳，让他们知道知道，谁的祖宗才更牛逼。

眼镜蛇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这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啊？

杨越使劲地点头，我说的是正经的啊！有没说可以用战术核武器？

没说啊！眼镜蛇懵了，没说可以用战术核武器的啊！从上到下都没讲过，只讲了实兵对抗，有远程炮火支援，没提还能用核武器的啊。

杨越一瞥眼，那你就提啊！咱不是实验性质的么，连核武器都不让用，实验个鸡蛋呐？外军才不会跟我们一样讲仁义道德，战争一爆发，很可能一交火甚至还没交火就飞两个核弹到你脑袋顶上。既然是实验，就得把这些都弄上来，料敌从宽嘛。

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眼镜蛇咬着笔杆子想了半天，这道理也对啊，他们空突营以前不是经常这么干的嘛？动不动就核平了这个，核爆了那个。那不是说全疆军区的对面三哥有了核武器，所以我们得防着这一招来的嘛。

可这全军规模的演习，也能这么来的吗？

怕不是要被人说耍赖皮呢吧？

不过，还是得提。

眼镜蛇想了想，还是记了几笔，明天就跟军区提。军区正在收拢汇总演习建议，他们还得报批总参。

然后杨越还提了三条。

机动过程中，全程无线电静默，作战人员全程一级战斗准备，陆航直升机全程呈战斗队形。

连转场都要派出警戒，严防死守，不让对面的侦察兵钻空子。

眼镜蛇一听，你这是什么毛病？几千里路啊，大兄弟！人还没到演练场，都得累瘫了不行。演习是在漠北，我们要转十几次场，他们的手就算再长，还能长到口外来？这不扯淡吗？

杨越敲了敲自己的肩膀，那上面马上就要有三颗星了。而之所以会有三颗星，就是因为有个和眼镜蛇现在同样想法的四十二团当了他的马阶。

“知道四十二团是怎么死的吗？”杨越问。眼镜蛇撇嘴，“知道你牛逼诶，在营区就给人装了追踪信号源。对外我可以帮你说话，可我们盖着被子说一句，你这不是耍赖么！？”

杨越哈哈笑，“就当我是耍赖了吧，那换个角度，你就不信别人也能耍这个赖？我跟你讲，蛇营长！不要不信邪，否则你莫名其妙被人一顿远火炸成了肉渣，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眼镜蛇沉吟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写下了杨越提出来的这三条。

还有吗？

还有！杨越翻了个身，我特么时差还没倒过来，我先睡觉了。

你自己慢慢想！

杨越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枕头边的手机。他有强烈地去摸手机的冲动，可是他明知那里面不会有苏沐晨的消息。但冲动战胜了理智，杨越拿起手机一亮屏幕。

赫然出现了一条苏沐晨的短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