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之最终注册成立的政党名称还是大同党…
“他们这是示威啊!”
这的确是示威。
毕竟之前黄宗羲那帮人搞的就是大同社,他们因为企图颠覆的统治而被打击流放后,王夫之等人再次注册大同党,这就摆明了是要继承他们的遗志继续和斗争。不过杨庆也不能怎么样,毕竟大同社会是儒家最高理想,一帮儒家弟子创建大同党是最合理不过的了。
“他们可是一下子就吸纳了近一百五十名常设代表作为党员。”
女皇说道。
李来亨的农工党目前吸纳了一百多名常设代表党员,也就是说剩下还有几十个常设代表在观望,不过他的普通党员数量众多,目前应该已经过万了。
“而且剩下的也极有可能加入大同党,毕竟加入大同社的好处,可比加入农工党多得多,换成我也会去跟着这些有钱人吃香喝辣,而不是跟着李来亨粗茶淡饭。”
圆圆幸灾乐祸地补充。
这一点是事实,人家大同党又不缺银子,当然要对党员搞得待遇好一点了,虽然地主被割了韭菜,但新兴资本家都有的是钱,而且其中不乏跟着杨庆一起割了地主韭菜的。
既然有银子那还不好办?
党部建立起来,而且在御街的最繁华路段,买一处最好的小楼,里面装饰得古朴典雅,配上一群白奴婢女都穿着女仆制服,聚会的时候听着曲喝着好茶,该吃饭了就直接雇最好的厨子上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美酒佳肴,偎红倚翠,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才是真正的政治家,心情好了穿上统一的服装,乘坐敞篷马车到街上发发传单…
李来亨能比吗?
他有什么啊,不就是西域贸易那点收入,还有再就是那五千亩的侯爵封地,他能和江浙财团们的实力相提并论吗?大同党有钱,有钱就能吸引那些四民代表,有钱就能让他们加入大同党。
农工党有理想,可理想能当饭吃吗?
“我看你还是给李来亨送点钱先让他把自己的党部搞起来吧!”
紧接着圆圆说道。
李来亨的党部还在他自己的定远侯府呢!这座侯府是朝廷发的,其实准确说是女皇发的,目前南都的房价可是让很多人望而生畏,哪怕侯爵想买个府邸也得出血。不过南都房产很大一部分都在女皇手中,所以女皇可以无偿赠送,伯爵肯定不行,大明的伯爵有点多,但侯爵公爵在南都没有府邸的,都会加上一处女皇赐第的。
李来亨倒是对这种满堂花醉三千客的日子很满意。
可他家人就忍无可忍了。
“把大同党党部对面那栋楼送给他吧,剩下就不需要管了,他愿意怎么搞就随他的便!”
御街上的房产全是女皇的,包括整个皇城范围也都是,所以王夫之的大同党也只是租的党部,这样就把他们对面给李来亨,让他们两家玩怼门战吧,但竞赛奢靡就没必要了。就算竞赛也比不过,大同社后台那些人加起来,那财力之雄厚估计就是皇室也比不了,的确有钱,但这些人随便拎出一个,那也都是家财百万级别。
过千万的都不是没有。
比如沈廷扬这样的,而且郑家很可能也会加入。
福建士绅可就靠他们。
既然比不了,那就索性走另一个极端,李来亨的党部就寒酸些了,代表农民和工人的政党,还搞奢靡那谁会相信他们?
农工党就要有农工党的样子。
“但你这样还是没用,说到底他们有的是钱,如果仅仅是公田法,的确着急的也就是那些地主,但工厂主们并不在乎,现在你把农工党捧出来可就是公然下战书了。那些工厂主肯定会真正支持大同党,这些人的财力可以说几乎源源不绝的,除非你也不停给李来亨提供钱,否则他们终究还是会依靠财力获胜。就算李来亨有工农支持也没用,那些工农又没钱,而四民大会无非常设委员会那些人,撒出一百万就能收买,撒出五百万再有理想的人,也一样会变节。
人性就是如此。
在白花花的银子面前,除了海刚峰这样几百年一遇,又有谁能真正顶得住?
哪怕再往大的范围推。
四民大会常设代表的确得那些代表投票选,如果那些代表不选他们就当不上,但四民大会无非也就是几千人,对于这些财团来说,收买几千人成本也没什么大不了。苏沪排名前十的富豪,一人掏十万两都不会真正在意的,一百万两足够为他们指定的人买一千张选票。
钱终究是最受欢迎的。”
女皇说道。
很显然她已经深谙现代选举制度的精髓了。
无非就是两个字而已。
撒钱。
“这个问题的确存在,事实上我也想不出很好的办法避免,实际上我也从没指望着农工党能够真正主宰政坛。他们的存在只是给地主,或者说以后的种植园主和资本家制造麻烦并迫使他们收敛。金钱的确能够收买那些代表,但我们对于贿选可以进行打击,严厉的打击,锦衣卫已经开始搜集证据了,很快就会对之前接受贿赂的代表进行逮捕。
另外常设代表当选后,可以对投他票的代表写保证书,必须支持哪一个政党。
否则就要对投票者进行赔偿。
再者,这些代表启程前,同样也需要对其家乡父老,公开其支持的政党,并写下保证书。未来我们要在全国皇庄和公庄化,那么各庄的庄头可以对抓阄出来的代表进行审核,如果这些代表最终违背自己的保证,那么这些庄头同样可以要求他向家乡父老做出赔偿。
巨额赔偿。
而庄头是各皇庄提名,然后由上一级任命的,他们最大限度代表最基层民意。
除非有人能把他们也收买。
但这个成本恐怕就很高了,而且如果出价太低,恐怕那些庄头也不敢冒枪毙的危险。总之我们可以设立一系列的制度约束,别忘了在大同党和农工党之上,还有我们这个中立的规则维护者。我们是维护规则的,贿选明显是破坏规则的,那么我们就有必要对此进行打击。”
“但你还是不可能杜绝!”
圆圆很不客气地说。
“是的,我还是不可能杜绝,但我们要的达到就行,我们让农工在四民大会有了为自己代言的力量,他们与士绅的力量可以斗争了,不会像过去一样完全任后者宰割了。
这就足够了。
剩下就看我们的操作了。
我们想让农工党对大同党造成严重威胁,那么就勒一勒后者脖子上的绳索,如果我们需要大同党顺利实现某个目的,那就把这个绳索松松。在讨论他们的斗争前,我们必须得明白我们的身份,我们既不是农工,也不是士绅,我们是第三种势力。士绅一家独大对我们不利,士绅一家独大就是架空皇权,过去我们大明就是这个样子导致的,我们必须得有制衡士绅的力量。
过去历代皇帝都是这样做。
最初用勋贵制衡士绅,勋贵倒下之后,太监集团上位,先帝的失误并不是除掉魏忠贤,而在于除掉魏忠贤却没能扶持一个真正代替魏忠贤的。
结果士绅独大。
而我们不能再用太监集团了。
毕竟太监集团名声不好,但我们扶持勋贵也没用,勋贵最终都会变成士绅,但农民和工人不会变,农民工人和地主资本家的关系永远是处于对立的。那么农民和工人就是我们制衡后者的最好选择,所以我们要把他们扶持起来,让他们斗,我们做幕后的提线者。但我们也并不是真得要农民和工人压倒另一边,天平必须是平衡的,如果农民和工人胜利,那么对咱们就不利了。
大同党不能压干掉农工党,农工党也不能干掉大同党。
他们必须不停斗争。
然后无论谁都得确保我们的中立甚至寻求我们的帮助。
这才是皇权稳固之道。”
“你这样说朕心甚慰!”
女皇陛下满意地说。
说到底对于女皇陛下来说,只要能让她儿子的江山稳固,那其他就都不值一提,大明的政治原则,就这样在后gong干政中确立…
呃,的确是后gong干政。
总之大同党和农工党,就这样分别在大明政治舞台登场,但结果也像圆圆猜的,很快大同党就展开秘密的银弹攻势,迅速让自己的党员数量增加到了一百七十名。而李来亨的农工党不但没有扩大,反而还有人改投大同党,然后很快就只剩下了七十多名党员。不过李来亨依然在努力,在受委托前往四川同时,在沿途不断宣传他的政治理念,倒是成了大明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沿途大批工人农民为其欢呼。甚至还有不少回乡的四民代表,直接上书女皇陛下支持公田法,要求重新对土地法进行全体代表的投票,哪怕现任的代表没有必要了,也必须交由下届四民大会进行全体代表投票。
这种法律事关重大,四民大会常设委员会不足以做出决定。
但士子代表坚决反对。
他们认为四民大会常设委员会有权代替全会做任何决定,就连皇位和太子都能决定,又何况是区区一个土地法。然后各地的论战开始,甚至还有农民聚集请愿上书的,当然不是向地方官,而是向各地锦衣卫分支,很显然上次广州工人已经在这一点上做出表率。
但这些并没影响南京的局势。
毕竟女皇不能干涉四民大会,无论四民大会做出什么决定,女皇陛下都只能遵守。
然后民间对常设委员会的声讨开始,甚至还有要求对这些常设代表的受贿问题进行调查,毕竟之前已经有人因此被检举。还有那些农工代表直接通过报纸,怒斥那些投票反对公田法的农工代表为叛徒,还有号召一起去南都,对这些叛徒进行制裁,比如说揍他们一顿。
他们辜负了农工的信任。
他们已经不配再继续担任常设代表。
当然,这些并没什么用。
紧接着王夫之就以大同党党首和四民大会常设代表身份,向常设委员会提出了他的土地法议案,他在路上还被工人扔了砖头,但他依旧义无反顾地向前,并原谅了那个向他扔砖头的。
然后常设委员会迅速进行投票。
投票当天大量农民和工人聚集四民大会堂前广场,反对这份与提出的截然不同的土地法,甚至围堵部分参加投票的农民和工人代表,要求其写书面保证,不会对这份土地法投赞成票。后者有部分强行突围,有部分则迫于形势,最后不得不写了保证书,还有公然声称自己有权投自己认为对的票,任何人都无权干涉他的自由。
话说这个词还是头一次登场。
但最终投票结果,仍旧让外面等待的农民和工人大失所望。
一百九十票赞成。
王夫之提出的,以确保地主利益为原则的土地法,在四民大会常设委员会正式通过,从此成为大明的正式法律,不过还得女皇签名行玺才能颁行…
这是必须的。
四民大会的确有权立法,但执行法律的是女皇,女皇任命官员来维护法律,所以女皇不行玺,这份法律就算已经确立,也一样是没有人去执行的。官员不能绕过女皇,他们是女皇任命的,只能对女皇负责,女皇才是唯一对四民大会负责的,所以这份法律只能算一纸空文。至于女皇陛下什么时候行玺,这个得看女皇陛下对它的疑问都解释清楚后,毕竟让她颁行这个法律,首先得让她理解才行,她都不理解又怎么行玺?
不过这份土地法里面还有一条特殊的内容,就是此为铁律,以后任何一届四民大会都不得推翻,或者对其中内容进行修改。
只能补充。
但绝对不能修改。
这就完全是挑起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