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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窥伺

不聊斋 陈留堂 3627 2024-07-16 17:05

  

对于胡家庄,陈唐并不陌生,他曾经在庄上给胡家两位千金小姐当过半个月的塾师。

  

一月一千钱,当初胡家张榜,轰动一时。因为这个价格实在高得离谱。相比之下,寻常私塾的老师,收取束脩的话,一个童子也就百钱左右,而且是整年的学费。

  

因此私塾想要收入高,就必须要学生多,毕竟教一个也是教,教十个也是教。

  

不过在殷国,基本每个村庄都会有私塾,甚至族学,到私塾进读的,也基本只得本村的童子,数量有限。有些私塾,可能十个学生都收不够,塾师要养家糊口,教书之余,还得到外面兼职捞外快才行。

  

所以当其时,前来胡家应聘的秀才数以百计,但最后,是陈唐被选中。

  

不过他没有在这个令人羡慕的位置上坐多久,半个月就被解雇了,得了五百钱。

  

回想此事,整个过程都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随着陈唐与詹阳春赵三爷等人的接触,随着了解增深,一个神秘的圈子渐渐浮现出来,形成概念。大概可命名为:“修炼圈”。

  

练武,隶属其中。

  

很自然地,陈唐也把胡老爷一家划进了这个圈子内。

  

这个圈子自成体系,无论消费观念,还是物价水平,皆与世俗体系不同,极为夸张疯狂,很不正常。

  

比如说赵三爷花三百钱买一幅用粗劣笔墨写成、没有任何装裱过的字词;

  

比如说詹阳春为买一张画皮,愿意掷出五千钱!

  

又比如,胡老爷一月一千钱请塾师…

  

这些行情价格,在普通人看来,都是无法想象,难以理解的。

  

但洞悉了其中关窍后,陈唐明白过来:其实,这些都很正常,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好比亿万富翁一掷千金,收藏古董字画等物,落在寻常人家眼里,只会觉得花那么多钱去买那些鬼画符般的所谓艺术品,就是个神经病。

  

两者道理是一样的。

  

终归到底,就是圈子的差异,所导致的不正常观感。套句时髦话,叫“贫穷限制了想象”。

  

反过来说,若是把他们当做参照,就觉得钱不是钱了,那同样是一种错误的观感。

  

陈唐觉得,作为读书人,参加科举之路,也有些类似这个修炼圈,同样的需要大量烧钱,一本经义著作的价格,几乎够普通人好一阵子的生活费了。

  

以此参照,陈唐就觉得从赵三爷手里买下那座房子,实在物美价廉,物超所值。

  

当然,其中有友情价的折扣,省了一笔。但总归而言,殷国的房价真不算贵。特别从一个现代人的角度看,这个价格何止不贵,简直便宜到家。

  

房子为什么贵?

  

人口多,人人都想往城里跑,大锅翻炒,以及学区房等因素。

  

但这些,在殷国是几乎不存在的。国内人口最多的就是农民,在农民眼里,土地就是命根子,乡土观念根深蒂固,打死都不会离开。

  

是以除了国都,以及个别的繁华大州府外,别的地方,房价一直不温不火。倒是饮食等生活耗费,价格不菲,所以才说“府城居不易”。

  

陈唐并不想关注计算这些经济学的问题,头疼。他更感兴趣的,是胡老爷一家的身份来历。

  

如果说赵三爷等买字画,是为了吸取上面的特殊文气,可胡老爷高价请塾师,做法就有些蹊跷了。

  

以文录取,符合修炼圈的标准,但别人都是取作品,胡老家这边却是找人上门来,实在有点想不通。

  

难道他们已经修炼到了一个特别高深的境界,可以直接吸取人身上的文气了?

  

不对,记得前身在胡家庄任教时,只见过两三回胡老爷,天天面对的,是胡氏姐妹。上课的情形并没有诡异的地方,除了那胡不喜刁蛮任性,喜欢捣乱作怪之外。

  

至于露出的尾巴,当其时发生得太快,一闪而没。在没有证实之前,得抱着怀疑的态度看待。

  

坐在牛车上,陈唐胡思乱想,想了一大通,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

  

就听赶车的王小五叫道:“三位秀才公,胡家庄到了。”

  

胡家庄占地面积颇大,起码有五个陈家村那么大,又分外庄内庄,陈唐当塾师时,便是位于内庄。而外庄都是给佃户村民们居住的,房屋连绵,一千多户。

  

这些人,并非全姓胡。

  

胡氏本家,全部住在内庄,以胡老爷为首。家族之中,不知多少人口。那时陈唐只是个塾师,讲完课,吃好饭就回家,不敢在庄上乱走,也没个人说话,很多情况,自无法了解。

  

今年的乡里文会,设置在胡氏外庄的一处广场上,布置开来,来往路径,张灯结彩,里面又搭建了一排溜的木棚,一间间区分开来,以村庄为单位,前面挂着号牌,各村来人,对牌入内就坐。

  

文会只举办一天时间,各种程序流程,早就制定安排妥当,一到时辰,便会有专人敲锣提醒,开始进行。

  

此时,各个村庄的代表来人络绎不绝,开始进场。碰到认识的,互相抱拳寒暄一番,很是热闹。

  

“咱们村的在这边。”

  

王甫很快找到挂着“王家村”的号牌,与王兴走了进去。而陈家村的位置就挨在一起,比起王甫叔侄,这边更为凄凉,只得陈唐。

  

没办法,满村上下,符合参加文会条件的,陈唐一人而已。

  

而别的一些大村庄,代表生员基本都在三人以上,人数最多的,甚至有十人。

  

不过王甫与陈唐早已习惯,因为去年就差不多这样子,今年王家村多个王兴,算是有了个伴。

  

王甫来参加文会,本就不指望得奖,他是来领取红包,以及大吃一顿的。

  

王兴同样如此,等于是来开眼界,见世面。

  

各大村庄,前来参加的除了代表生员外,还有村长之流。不过他们不与生员同台,而是会安排到一个单独的区域,一堆村长族长们坐在一起,高谈阔论,说些人情世故。

  

棚区之间不设墙壁,以及屏风之类,全部相通,只是隔着四五尺的间距,然后依据人员数量,摆上椅桌。一个人,就一副椅桌。

  

人坐在那儿,如同进考场考试一般,但无论环境,还是氛围,以及规矩,都要宽松得多。

  

距离正式开场还有段时间,陈唐闲坐无事,干脆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他忽然觉得有人在暗中窥伺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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