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安静下来,银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手还被人家握着,赶紧抽出来,面红耳赤的。
一直以为许扬有喜欢的姑娘,这半年来他进进出出的帮忙,银杏又不是个木头人,多多少少有点想法,可每次稍微有点念头就赶紧掐掉,害怕泥足深陷,她最不齿当小三的人。
现在得知那个被许扬藏在心底的姑娘是自己,心中忍不住窃喜。
许扬的目光紧随着银杏的小手,好软,可惜只握了一会,等跟杏儿处对象以后,天天握一遍。想着想着脸似火烧,幸好读军校天天军训,脸盘子比较黑,看不出来。
“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回去太晚,怕李叔担心,现在还不名正言顺,得老老实实的,何况还有个东西要给银杏,保管让她感动的涕泪交零。
“嗯。”银杏低着头,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她突然有点害羞。很奇怪,以前对刘卫国就没这种羞羞哒哒的表情,完全不像她自己。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爱情的魔力?
表白过后,许扬的脸皮极厚,他今天是骑着自行车带银杏过来的,来的时候银杏坐在后座上,至于回去的时候嘛,暗搓搓的想,是不是可以换个地方。
他丢开扶在车把上的左手,又让开身子,诚心建议,“要不你坐到前面来,后面不安全。”
银杏哪里肯,一鼓作气的坐在后座上,“行啦,走吧。”
许扬一脚踩在踏板上,另一只脚撑在地上,“坐好了啊,我骑了。”
心中微微有些遗憾,以后一定要抓着杏儿坐一次,把她放在单杠上,然后用怀抱紧紧包围着,低头就是杏儿甜美的笑,抬头满鼻淡淡的馨香,想想都觉得美。
哎呀,赶紧转移注意力,要流鼻血了。
“杏儿,你抱着我的腰,小心一会摔了。”一计不成,许扬再生一计。
银杏坐在后面,看许扬总是回头,不免担心,翘着脑袋大声的喊,“你看着前面,小心撞到人,要注意交通规则。”
“行,我专心骑车,安全第一。你说你要是坐到前面多好,还能帮我看看路,新社会的女性,有啥子好害羞的嘛…”
忍无可忍,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银杏一巴掌拍在许扬的后背上,凶巴巴的,“认真点。”
“好嘞,抓紧了。”
“哎,你慢点,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这个速度行不?”
“行。”
许扬老实了一会,又开始使坏,使劲去蹬自行车的脚踏板,俩轮子卖命的往前滚。
只可惜银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注意到已经加速。
十月的微风已经有了冷意,吹在脸上,激得人头脑瞬间清醒。
银杏一会甜蜜蜜的,一会又沉浸在许扬是什么时候对她有意思的思考中,要是在她六七岁的时候,那岂不是恋童。
脑袋里乱遭遭的,还有许父许母,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想要个高门第的儿媳妇。
忽然又想起她和许扬成长环境不一样,消费观念会不会差很多,人生观价值观能不能一致。
患得患失。
见后面的小人一直没反应,许扬以为还不够快,又使出八分劲,愣是把一辆自行车骑成了风火轮。就这样一路加速,半小时就到了银杏现在住的胡同口。
“杏儿,我今天不过去了,明天上午来找你,”许扬满头大汗,要不是天天锻炼,他早已经累趴了。
“你怎么出这么多汗?去我们那洗洗。”
许扬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回去冲个澡就行。”
他小心翼翼的把一直背在胸前的包取下来,挂在银杏肩头,“这个给你,等回去了再看,里面有宝贝。”
说完跨上自行车,侧头提醒道,“记得生日礼物啊,别让寿星公失望,我先走啦,明天过来找你。”
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也不等回答,脚下发力,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等银杏把所有的话消化完,哪还有许扬的影子,只剩下光秃秃的街道和随意铺洒的阳光。
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用手摸摸背包,好像是个本子,不对呀,怎么凹凸不平的。
撑开包口,偷偷打量,竟然是个相框。
难道里面藏了个支票?
赶紧回去研究研究,搞得这么神秘,勾得人好奇心大起。
“我回来啦。”
“这么早回来了,黑娃呢?”田双习惯性的往后看,
“他有事,先回去了。还有,妈,你别老黑娃黑娃的喊,人家有名字。”
“好好好,以后不喊黑娃了。”
“妈…”
“知道啦知道啦,叫许扬。”
银杏快步奔到卧室,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确认里面除了相框没别的。
拿起相框,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单人照。背景是,照片里的人就是她,穿着红袄子黑棉裤,圆滚滚的跟个球似的,正在眺望远方,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开怀。
从不知自己还照过这张照片,银杏大为惊讶,回想了半天,猜测应该是去年春上陪李大力去的时候,许扬抓拍的。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
原来照片的下层还有张白纸,铺满整个相框。在照片下方的位置上写着一排小字,七八年三月,不正是去年开学的日子。
照片的右边留有一大片空白,左边却竖排放了三片银杏叶,每片叶子旁都有一行小字。
从上到下,依次写着六八年十一月张家湾七六年三月离开张家湾,愿她一切安好七七年四月来信收到,开心看到这里,银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一个是她和许扬首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二个日期是许扬离开农场去部队参军。
第三个如果没猜错,应该说的是她第一次给许扬回信。
七七年春她突然收到许扬离开后的第一封信,信中要求银杏从张家湾的银杏树上摘一片叶子寄过去。虽说觉得奇怪,可银杏还是照办,她直接摘了五片刚长出来不久的银杏叶夹在信纸中,于四月一日愚人节那天寄走的。
说不出心中具体的感受,银杏一个人呆呆在坐在书桌前面,回忆着和许扬的点点滴滴。
才发现,相识相知相助,他一直充斥在她的生活中,静静的围观,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之后又默默的离开。
这晚,银杏辗转反侧。
两个小人一个在她左耳边,一个在她右耳边。
“答应他。”
“同意呀。”
念叨了一个晚上,难得的意见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