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打个赌?
今天老魏来得挺晚,进了门就愁眉不展。
看他在旁边唉声叹气,姚衣不得不放下手头工作,问起原因。
“我儿子最近买了好多书。”
说起烦心事,老魏愁的直摇头。
“这是好事啊?”姚衣不解,多看点书有什么不好?
“好什么呀,买了又不看。一天要买两三本,这几天光买书都花不少钱了,败家子,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魏远仁郁闷地掏出烟盒,姚衣这才发现他换成了十块一包的双鸟。
这些天坐在办公室里少不了听老魏老关唠家常,姚衣知道魏远仁的爱人下岗待业至今,儿子又不成器,是个啃老族,也难怪老魏一把年纪还要奋斗,瞅见构词法的商机就腆着脸往姚衣身边粘。
“不看?那为什么要买?收藏癖?”姚衣没跟着一起批判,毕竟是别人的儿子。
“哎呀,不是,书买回家就乱扔,我听我老婆说,那小王八蛋是起哄去看女人。”魏远仁越说越来气,“好像是叫百象书屋?是这个名字吧。那书店招了两个狐狸精在店里卖书签,我儿子跟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去凑热闹,结果还看上瘾了,天天都要去书店里看,他脸皮还薄,坐了一下午不好意思空手走,非要买书,买书签。”
百香书屋?应该是百香书屋才对。
老魏口中那两只狐狸精,是米萌和柳珏没跑了。
姚衣知道她们能给书店引流,但真没想过会有这种效果。
也对,以前米萌在路边摆摊,只有臭不要脸的才敢站在路边盯着看,现在借了书店作平台,不少人就能假借看书买书,待在书店里过足眼瘾。
说到底,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啊,所以低俗广告才有市场。
就是不知道米萌和柳珏对此有何看法,如果那些目光让她们感到不适,作为无意间把她俩推进“坑”里的推手,姚衣有义务为她们排忧解难。
至于老魏家的败家子,姚衣可管不着,他又不是菩萨,哪有普度众生的法力。
“说起来,我家那个比你小不了多少,都是年轻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魏远仁幽怨地看着姚衣,说,“哎,小姚,我真羡慕你爸,有你这样的儿子,他太有福气了。”
姚衣打了个哈哈:“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各种好,其实我爸很多时候也对我很不满意。”
“那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也不是,哈哈,他年轻的时候的确比我优秀,我正在努力赶超。对了,不适合用单词演绎法拆分的那一部分单词,筛选出来没?”
姚衣故意岔开话题,因为他对老魏的遭遇并不同情。
子不教,父之过。子女在脱离家庭之前出现问题,通常是因为家庭教育的失败,这跟家庭条件无关,二代圈子里也有勤俭持家的务实者,贫困家庭中亦不乏打肿脸充胖子、出手阔绰的败家子。
比如父亲姚起,这些年工作繁重,但从没有忽视过子女的教育,否则姚灵姚衣姐弟俩很可能被母亲的溺爱给宠坏。
“都理出来了,好家伙,有八百多个呢。高考考纲总共才不到四千个单词,这有八百多不能用演绎法解析,还有三四百个独词,这就占了不止三分之一,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魏说的独词,是指那些使用罕见词根,翻遍高中课本也找不到与其使用相同词根的单词。用构词法记忆这些单词,并不具备优势,因为记一个词根就只能记一个单词,单从工作量来说,几乎没有区别。
“我有头绪,但还不清晰,放心吧,肯定有办法。”
即使找不出解决方案,也不会影响单词速记班的招生,但处理这些单词是撰写单词教材的关键,姚衣自然不会与魏远仁分享商业机密。
魏远仁眼珠子一转,凑近少许问起教材撰写的进度,这些天姚衣随时随地随身携带教材草稿,魏远仁只负责替他做些繁琐工作,并不参与实际编写。
姚衣心知肚明,老魏这是帮李校长刺探情报呢,干脆不接招,只说还需要一段时间,但不说具体需要多少时间。
魏远仁是个识趣的人,见姚衣滴水不漏,也不再追问,转而提起另一件事:“老李催你开单词班没?”
“催,一天两回。”姚衣苦笑,他都不着急,倒是同事领导急得很。
“那你为啥不开班?没学生?也是哈,实验班的学生都是交不起补习费的。要不,你到我班上招生?我学生总问我你什么时候再去给他们讲课呢。”
三无讲师(无资历、无名气、无经验)很难打开局面,大都是靠前辈的帮助迈出第一步,但姚衣犯不着跟老魏抢学生。
“谢谢,不用了,等我快开班的时候,你跟他们提一句就行,真想听我课的自然会多报一个班,嘴上说说而已的就别来添乱了,人多了不好管理。”
“嘿,头一回碰见嫌人多的,看来你很有自信嘛。”魏远仁嘿嘿笑了两声,忽然想起自己与姚衣结识的经过,硬生生把挤到嗓子眼的话给咽了回去。
想了想,魏远仁说:“看你对单词班招生的事压根不上心,你该不会真的指望小余给你招生吧?”
“被你发现了。”姚衣有些意外。
“屁大点儿地方,还能看不出来?”魏远仁收了笑意,“小姚,我跟你说真的,招生的事不能指望他。小余这个人,会聊天,会来事,但是他太年轻,没经验,光靠聊天,能聊来几个学生嘛?”
看得出来,老魏是抱有善意的,不过,他又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上次他觉得姚衣年轻,给自己挖了个大坑,糗的下不了台。
这回又觉得余伟文太年轻,都不了解情况就妄自评判,真是不长记性。
老魏这人说坏不坏,说好不好,该算是个有可恨之处的可怜人吧,姚衣心想,他这毛病要是不改,下半生也好不了多少。
为了让老魏有个幸福晚年,姚衣决定给他长个记性。
“我相信我的眼光,魏老师,要不咱们打个赌?”
“行啊。”魏远仁伸手捋了捋头顶几根毛,“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