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倒是和之前苏秋丹说过的没有什么出入,杜鹃点点头,等着她再说一说最后一次和丁卓联系的情况。
苏秋丹也看出来这一点了,只是提起丁卓来,她的情绪就难免会发生一点比较复杂的变化,苏秋双已经遇害了,所以作为姐姐,她提起苏秋双的时候更多的是悲伤和难过,而提到丁卓的时候,更多的似乎就是委屈和疑惑了。
“我最后一次跟丁卓有联系,不算他陪我去报案的那一次的话,也是我去参加那次活动之前,我给他发信息说我第二天要出发,他当时老半天没有回复我,后来回复了,说的也是轻描淡写的那种一切顺利之类的,也没说送送我,也没说等我回来的时候接我,我当时心情特别不好,就觉得估计这就是准备要跟我分手了的意思,特别难过。结果等我回来,联系不上我妹妹了,急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给丁卓打了个电话,还以为他不会理我呢,没想到他立刻就赶过来陪我了,我当时又觉得他还是在乎我的,所以我们俩应该就没事了,哪能想到…他…他突然就这么又一声不吭的就跑掉了,不理我了啊!”
苏秋丹说着说着,情绪就有些激动,又哭了起来。
杜鹃和唐弘业却并没有忙着安慰她,两个人都觉得丁卓前后的态度似乎是有些蹊跷的,之前因为苏秋双所以跟苏秋丹闹到了需要冷战的地步,连女朋友主动联系他说是要出门都不闻不问,后来听说苏秋双失联,苏秋丹想要报案,又那么积极主动的过来陪着,最后更是在苏秋丹接受警察问询的时候就趁机跑掉了。
难道他陪着苏秋丹报案的这个行为,就是为了要趁机打探一下情况么?
只是苏秋双初来乍到,除了自己的姐姐以及丁卓之外,也没有办法确定她在a市还与什么人有过来往,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苏秋双在对待感情的态度这方面,在某种程度上与白小瑜存在着一定的相似之处,而这两个人又都是在那个森林公园里面遇害身亡的。白小瑜很显然在遇害之前是自愿跟着凶手一起去到森林公园里面的,苏秋双虽然在为内容物里面发现了镇静剂成分,被带到森林公园吊死的时候,应该是意识不清的,但是至少在那之前,她也是自愿的吃下了含有镇静剂成分的食物,并不是有什么人强行给她灌下去的。
这也就意味着,白小瑜和苏秋双,在面对着杀害她们的凶手时,似乎都并不是很戒备。能让被害人如此的不加防备,可能性最大的两种情况,要么是凶手与被害人彼此非常熟悉,所以被害人对凶手完全不设防;要么是在被害人的眼中,凶手在体能等方面不具备威胁性,所以不足为惧。
如果考虑这两点的话,在丁卓身上,那第二种可能性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他那种人又高又壮的魁梧身材,对于白小瑜或者苏秋双来说,都绝对是属于非常具有威胁性和杀伤力的,至于第一种,这个倒是还有一定的可能性。
只是关于这些,苏秋丹一问三不知,除了非常情绪化的哭哭啼啼之外,好像并不能够说出来什么,只是一口咬定丁卓和祝斌斌没有什么交集。
她说不出来的事情,杜鹃和唐弘业也不好一个劲儿没完没了的纠缠,毕竟他们总不好要求苏秋丹硬编造出一点什么线索提供给他们吧。
他们回去的时候,戴煦也刚从外面回来,天气闷热,他还买了几杯冷饮,遇到了唐弘业和杜鹃,立刻掏出两杯递给他们,让他们解解暑。
唐弘业接过来,先给其中一杯插上吸管递给杜鹃,然后才打开自己的,一边喝一边问:“老戴怎么特意跑出去买饮料啊?我们这是借了方圆的光了吧?”
“那倒不是,”戴煦摇摇头,“我刚从外面回来,去看了一个受害者。”
“怎么回事?又出事儿了?”杜鹃一听这话,顿时就紧张起来,变了脸色。
“别紧张,没有死人,”戴煦赶忙对她摆摆手,“是有个人昨天晚上走在路上,走着走着,本来挺好的,忽然之间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往马路上推的,正好过来一辆车,司机的反应其实就算是挺快的了,急急忙忙的刹车,但是还是来不及,人被车给撞到了,没死,就是昏迷不醒,现在还没有恢复知觉。”
“你特意过去看了看这个受害者,是因为觉得跟咱们的案子有关联?”
“我也说不上来,一种直觉吧,就是觉得自从前一段时间,那种有点报复社会一样的治安事件出现之后,a市就一直不是很太平,而且很多事情都是以一种升级后的模式呈现出来的。”戴煦说出了自己的考虑,“所以我就去看了一下被害人的情况,了解了一下这个人的一些基本信息,看看自己的直觉准不准。”
“那结果怎么样?”杜鹃和唐弘业都有些紧张的等着他的答案。
“杜鹃之前的那个猜测,非常有可能是成立的。”戴煦对杜鹃点了点头,“这个被车撞了但是捡了一条命,不知道究竟应该觉得他幸运还是不幸运的被害人,名叫李国富,职业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自己经营一点小生意,平时有三个爱好。”
“抽烟,喝酒,烫头?”唐弘业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戴煦一听这话,当时就乐了:“虽然说我知道你是在胡说八道,不过还真被你说中了一个!李国富的三大爱好是健身,喝酒,打老婆。”
“打老婆?”杜鹃对于其他两项并不是特别在意,一下子就盯上了其中这一个堪称品行污点的性格特点,“这个是他比较众所周知的毛病了么?”
“嗯,算是吧,想让人不知道其实都很难了。”戴煦耸了耸肩,“我去医院了解情况的时候,李国富的老婆就在那里陪护呢,脸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还青青紫紫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出来的,绝对不可能是摔的。”
他一边说,一边朝自己脸上眼角、颧骨还有嘴角的位置分别指了指。
“脸上都被打成那样,身上保不齐还有别的伤痕!”唐弘业感慨。
“是啊,他老婆也承认,说是李国富平时其实还行,但是有点喜欢喝酒,一喝酒就一定会喝醉,一喝醉了就一定会打老婆,打老婆出手轻重取决于喝酒多少,还有醉酒程度,醉得越厉害,打老婆出手也越重。他老婆娘家没有什么人了,所以也没人帮她撑腰,她自己没有工作没有收入,离开李国富也担心生计问题,先前被打的挺重一次,邻居听见了报警,警察把李国富带走了,他老婆又跑去派出所求民警放人,说如果抓了李国富,他们家就断了经济来源了,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了。据说妇联也介入过,问她要不要离婚,她不肯离,说只希望李国富改正,不想离开李国富,只要他肯改,自己就还跟他过一辈子。”
杜鹃皱着眉头,听了戴煦转述的这些事情,感觉有些胸口发闷:“李国富要是能改早就改了,反正怎么打老婆,老婆也不会离开自己,那还有什么好顾及的,又为什么要去改正啊!就继续打人好了!一点代价都没有!”
“是啊,所以李国富两口子周围的亲朋好友,也很少有人愿意插手他们家的事情,都觉得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需要别人替谁出头,强出头的结果搞不好就是里外不是人。”戴煦也承认杜鹃的这个判断,“当然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李国富打老婆的这个事迹基本上就遮掩不住,传开了,几乎认识他们两口子的人,就没有人不知道李国富有打老婆这个毛病的。”
说完之后,他特别意味深长的对唐弘业和杜鹃点了点头。
唐弘业他们立刻就心领神会了,之前的尤星华也好,祝斌斌也好,都是丑事被抖了出去,在某种特定范围内,也算是人尽皆知的了,即便是现实生活中窝囊胆小,网络世界蛮横暴戾的邢北辰,其在网络世界上面的凶悍也是有目共睹的,自然也不能算是什么秘密。
所以说,这几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共同点,这也正是符合之前杜鹃那个大胆猜测的地方。
“太好了!这岂不是给咱们决定并案又增加了一些成立的证据!”唐弘业感觉非常开心,攥起拳头来,打在自己的掌心里面,“这个李国富被人推到马路上,当时是什么路段?有没有监控?拍没拍到嫌疑人?”
“这个我刚才也打听过了,我不是刚才说了么,李国富平时的三大爱好,除了喝酒和打老婆之外,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健身,他平时有时间会去健身房,没时间的话也会到外面去沿街徒步,按照他老婆提供的他一般的运动路线,出事的就是他平时每天徒步走的时候会路过的那么一条街。”戴煦回答说,“李国富每天的运动路线都是非常固定的,基本上不会换地方,时间也很稳定,他不喜欢人多天热的时候出去活动,所以都是等到八九点之后了才从家里出发,运动之后回家就冲凉睡觉,我觉得他这很显然是被人给盯上了,特意挑了一条没监控的街下手。”
“所以说,又是找不到嫌疑人?”唐弘业皱皱眉头。
“这个咱们先别急,因为现在还不确定李国富这件事跟咱们手头现有的到底有多大的关联,所以咱们暂时也不好接手过来,那边负责的也还在调查取证过程中,咱们就等一等后续的情况反馈吧。”戴煦比较沉得住气。
唐弘业觉得戴煦说的有道理,便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太过焦虑,事实上,他很快也就没有心思再纠结这件事了,因为他接到了一通电话,通知了他和杜鹃一件两个人记挂了很久的事情——丁卓找到了。
只不过,现实和他们的期盼还是存在着一定的距离,找到的确实是丁卓,不过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丁卓,而是丁卓的尸体。
发现丁卓尸体的是位于a市郊外的一处枯井,那里原本是郊区的一片比较破旧的平hx房,因为规划改造之类的缘故,居民已经陆续迁走了,只剩下一片破破烂烂的老房子等待拆除和清理,那一口枯井就在一片民房跟前,原本井口有一块水泥板压住,今天刚好施工车辆过来准备施工,一辆大车从水泥板上压过去,那块水泥板承受不住车子的重量,碎裂掉落到了井里面,跟在车子后面的施工人员朝井底瞄了一眼,没想到竟然看见井底有一个人,当即被吓了一大跳。
当时有碎裂的水泥块掉落到井下,下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并且站在地面上还能闻到一股股的腐臭气味,施工人员当即意识到这肯定是出了大问题的,所以赶忙打电话报了警,警察赶到后,把尸体从枯井下面小心翼翼的运出来,并且在这具已经因为腐烂而面目全非的男性尸体的衣服口袋里面发现了一封“遗书”,根据这一封“遗书”上面的落款,得知死者的姓名叫做丁卓。
因为这个面部全非的死者丁卓身上穿的衣服,和当日唐弘业和杜鹃想要找的那个丁卓离开公安局的时候那一身完全一致,就连身高都没有什么差异,所以他们很快就初步认定了这名死者的身份,并进一步确认了丁卓的死亡事实。
唐弘业和杜鹃在法医那边看到丁卓这具略显恐怖的尸体时,心情也可以说是非常复杂的,他们要找的人终于找到了,但是却已经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具尸体,并且还是一具明显已经死亡多日,呈现出腐败巨人观的尸体。
难道说,当日丁卓匆匆忙忙离开公安局之后,很快就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