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的海滩酒会效果不错,章同学功不可没。
在国际上,章子依明显比冯晓刚硬的多,所以便chūxiàn了她领着导演到处结识欧美明星和片商的一幕。
褚青也去了,没掺合,只得空找那货聊了聊。
《满城尽带黄金甲》号称3亿的投资,《夜宴》号称2亿,都是扯蛋。冯晓刚跟他交了底,《夜宴》的投资是1300万美元,也就是1亿出头。
这东西就跟什么“亚洲歌王张闰土”、“亚洲舞王老干妈”一样,全是吹逼好面儿。
因为你要走国际市场,就得往死了夸,冯晓刚这次带队前来,直接把成本飙到了4000万美元。先按这个价忽悠,片商看完再算账买,无非就耍嘴炮呗,人家也不是傻逼,不可能花两千多万美元买发行权。
不过据王忠磊说,《夜宴》已经卖出去900万美元的版权了,来戛纳是深层次镀金。这话是真是假,冯晓刚就不肯透露了。
而褚青掐指一算,1300万美元的成本200万美元的宣传费,国内票房至少得过1亿3,华宜才能保证赚头。
啧啧,压力忒大!自己可玩不起,还是搞小成本电影好。
但针对这种想法,冯晓刚给予了深刻的鄙视与嘲笑,他就问:如果《疯狂的石头》票房大卖,那么下次宁皓再拍片,你还给人家几百万资金?
保准糊你一脸!
你得给人家1500万了,再折腾折腾,就变成3000万,5000万,甚至1亿了。就算宁皓自己说,不用。我坚持拿几百万拍片!那过两年,电影圈基本就没他事儿了…没办法,社会就这么现实。
对方讲的在理,于是乎,褚青高高兴兴的去,苦苦逼逼的回。当然。他没敢去见周逊,或者《诡丝》剧组的林佳欣。
汪超的《江城夏日》首映了,褚青带着王瞳等人去捧场,原是顾着朋友交情,可没成想,这片子还不错。
经过《安阳婴儿》和《日日夜夜》的积累,他的风格已经相当纯熟,虽然还有些个人化的YY和矫情,但情感是共鸣的。
媒体的评价也比较高。表示可以冲击一下“一种注目”单元的最高大奖。
转眼到了24日,电影节日程过半,21部主竞赛电影也放了12部。
亚洲片太少,无人关注,美国片从《达芬奇密码》开始就被一路狂喷,弄得那些好莱坞大咖很是尴尬。
相比之下,欧洲片却大放异彩,阿莫多瓦的《回归》全程领跑。英国人的《红色之路》和土耳其人的《思潮》同样口碑爆棚,更别说肯罗奇的《风吹稻浪》和考里斯马基的《黄昏中的灯光》。评分一直在前十之内。
《颐和园》就算过去了,掀起了些许浪花,马上被淹没在欧罗巴学霸的星辰大海里。国内根本不吊,国外评价不佳,郭晓东和郝蕾显得非常郁闷。俩人做出的牺牲如此之大,却未得到想象中的回报。
事实证明。并非每个肯脱衣服的都是绿妖精,也并非每个忽悠别人脱衣服的都是贝托鲁奇。
楼烨的道行还差得太远。
25日,上午。
褚青今年受到的规格待遇,是历届最高,能在欧洲混得开的内地影人。满打满算就那么几只:张艺某、陈楷歌、姜闻、贾璋柯、巩丽、褚青、章子依,没了。
现在一下就来了俩,还是仅存的亚洲区代表,主席雅各布的面子给得相当足。
《Murdere》在昨晚就进行了小规模的媒体试映场,今天则全面铺开,早上九点至晚上十点钟,观众都能看到这部片子。
首映式上自然星光璀璨,雅各布、里斯安是官方代表,章子依、蒂姆罗斯是评审团代表,冯晓刚、吴彦组是朋友代表,周逊、林佳欣是绯闻女友代表…
范小爷完全变了个样子,从礼服到眼妆,从水滴形的翡翠坠子到嘴角翘起的细微弧度,简直无可挑剔。不得不说,有这么个大胖媳妇儿往身边一戳,爱谁谁!
欧洲影迷对褚青的期待很高,他虽然给电影节输送了不少片子,可作为一部参赛作品的男主角,还是第一次。
其实挺有意思的,作为大陆年轻演员的男女头牌,章同学所到之处一片欢呼,完全是国际大咖范儿。褚青就很低调,或者说人气不够,可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却显出他用作品刷脸的莫大影响力。
影厅尚未开放,外面已站满了长队,首场票全部告罄。待观众入场时,黄勃和王谦源还在傻啦吧唧的数人,结果一眨眼,上千人的大厅满满登登。
他们俩显得很紧张,把压箱底的西装都拎了出来,但穿了跟没穿一样,全身凉飕飕的。没等多久,雅各布shàngqù讲了几句开场,随即大幕一亮,《Murdere》的首映正式开始。
“嘭!”
里面先传出了一记好像铁锤砸肉的闷响,这才显出了模模糊糊的画面,却是一段剧烈的摇镜。
似有人,似有黄土,似有人在黄土之下的灰暗癫狂。接着,一具身子栽倒在地,满是浓烈而鲜艳的血。
这段画面过后,便是几秒钟的村落特写:顺着一条土道曲折往上,入眼皆是密密麻麻的窑洞,没有树木和绿色,就那么死气沉沉的,仿佛存在了千百年。
而镜头走着走着,忽然一阵颤动,xùnsù的逼近一扇木门。
“咣啷”一声,门被推开,只见瘦小的黄勃坐在炕上,醉态朦胧的喊道:“那娃娃活不了了!肠子都被捅出来了,咋还能活?死在那儿好!谁捅的刀子,谁去收尸!”
“知道谁捅的刀子么?”
他猛地瞪大眼睛,愤怒的吐出一个字:“我!”
黄勃面无表情的盯着荧幕,手却已攥紧了拳头。像揪着自己的心脏一点点往外扯。王谦源特理解,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你注意到了么?”
“当然,刚才那个变化真棒!”
观众也不禁阵阵私语,果然,姜闻褚青的组合,总算让他们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中国电影。
简单讲。就是从空镜一下子跳到了主观镜头,也就是:景→人。
这种拍摄手法在欧洲都很少见,更别提大陆了,也就是老姜敢玩。他用一种最冷漠的角度去观察孔青河,老七叔,厚眼镜这些懦弱且畸形的村民。通过他们夸张的表演与讲述,慢慢揭开了杀人者和被杀者的脉络关系。
这些技巧,使片子的前半部分显得很繁琐,其实很简单。就分成了两条线:一条是主观镜头,用来烘托和引出剧情;一条是正常拍摄,也就是天狗的内容。
幸好,欧洲人对电影的接受度非常高,没chūxiàn什么难听的议论。
而到七八分钟的时候,褚青才第一次出场,带着媳妇儿带着娃。村民们鼓锣喧天,热情欢庆。老板筋还唱了一支古怪的山歌,完全区别于之前的画风。
随后。便是天狗和桃花洗澡的镜头。
就见那扇木头窄门,死死圈住了褚青的赤裸身体,冒着热气的水珠,顺着背部流泻而下,每块肌肉,每根骨头。竟仿佛是活的,一寸寸的在扭动。
女观众很兴奋,男观众很羡慕,不停的低声称赞:
“这太诱惑了!”
“哈,他就像火一样在燃烧!”
范小爷半懂不懂的听着。忍不住撇了撇嘴,若是别人搭戏,她肯定要吃醋,姐姐么,就算了。
不过呢,她还是得问一下,道:“姐,你真看见啦?”
王瞳贴过去,附耳笑道:“嗯,差不多有两斤半呢。”
姐姐用了个很神奇的量词,范小爷貌似脑袋抽风,居然还应了句:“他确实挺大的。”
两个女人耍完流氓,才后知后觉的羞涩起来,扭头不语。
荧幕上,随着剧情发展,故事的矛盾冲突也一一显露。姜闻不再炫技,改用一种很厚实的手法去展现。
村里人要盗木,天狗要守护,以至家里被断水断电,不得不花高价去买可乐,然后做成难吃的馒头。
他始终没有屈服,直到孩子的羊羔被宰,媳妇儿差点被强暴,才意识到了严重的威胁性,遂逼着家人离开。
而他自己,仍牢牢扎在山腰的护林点,好似一座困守的孤城。
西方观众不太理解“拼命保护国家财产”这种概念,他们更愿意把天狗看作一个为了证明自身价值和心中理想的独行者。
你想做个老实人,人家就欺侮你。你大度退让,人家就侵犯你。你想不与人争,就得维持实力准备抵抗。你要与人和平共处,就先得和他们周旋,还得准备随时吃亏。
但是,当这些通通没用的时候,你便只剩下一条路:去zhàndǒu!
正由于这些人性的共同点,他们才看懂了天狗,看懂了那份坚持,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慷慨壮烈。
所以黑夜凄凄,村落荒冷,褚青满身血污的伏倒在地,从头到脚无一寸完好。
所以他喘着粗气,背着枪,一点点的爬行,拖出了一路血痕。
所以他痛苦,抽搐,但一直向前,向前…所有人一眨不眨的盯着荧幕,悲愤,激荡,都随着他一起向前,向前!
天狗不是被挂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他是去杀人,无人分出对与错,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公理与对错。
终于,他爬到了孔家大宅,埋伏,架枪,瞄准,从胸窝子里吼出了一声:“你个狗杂种,给老子滚出来!”
“砰!”
“砰!”
“砰!”
大家已经忘了呼吸,只觉得压在心头的沉甸与悲重,就像被枪声捅破了一个豁口,黑暗疯狂奔涌,去迎接那丝染血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