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酒店,顾英男把行李箱从柜子里拖出来,她打开箱子,翻出了箱子底部的那只手机,开了机。
收件箱里进来了几条简讯。
顾英男打开看了一遍,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又打开收件箱看了一遍。
她睁大眼,双眸直勾勾的望着天花板,不知看了多久,她忽然一个人无声的笑了起来,只是笑到最后,眼泪又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慕舟哥…
顾英男轻轻唤了一声。
慕舟哥。
她闭上眼,把眼泪狠狠抹去,又无声的唤了一声。
徐慕舟带周念直接去了温庭森的医院。
温庭森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的脸都白了,待听徐慕舟说周念是痛经,温庭森脸都快变形了…
他堂堂医学博士,帝都最大私立医院的院长,要来解决女人痛经的问题,真是…
温庭森心里翻了十万个白眼,却还是乖乖的把妇科最有经验的女医生叫了过来。
女医生问了周念几个问题,又给她把了把脉,最后诊断结果是,十个女人九个都会有的症状,宫寒。
徐慕舟问女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根治?”
女医生笑的十分和蔼:“一般这种病,女孩子们多多少少都有,这和生活习惯有很大的关系,也和先天性的体质有关,基本上,我们都认为,生个孩子,月子里好好调理,就会好一些。”
周念:“…”
徐慕舟:“…”
温庭森:“…”
女医生见他们都不吭声,不由得有些讶异:“你们难道没有要孩子的计划吗?”
周念低着头不说话。
徐慕舟只得又拿出了那个老借口:“我太太年纪还小,我们想着先过几年二人世界。”
女医生一脸理解的表情:“这也正常,不过我的建议,你们也可以考虑一下。”
徐慕舟看向周念,许是痛经的缘故,她的脸色格外的白,此刻,她低了头,细白的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嘴唇抿的紧紧的,长睫毛覆盖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徐慕舟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周念的情绪很低落。
他之前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周念和小白关系还不错,却也并不算十分亲近,她也从未表露出过对孩子格外的喜欢。
但如今想来,这世上大约每一个女人,都会盼着成为一个母亲吧。
他曾经不愿再娶,最大的顾虑就是担心小白,后来周念以那样的方式闯入他的世界中来,甚至…
徐慕舟还记得当时周念把手术报告单放在他面前的模样。
冷静,克制,没有卖惨,也没有痛哭流涕的不甘不舍,好像她只是去做了个无关紧要的小手术一样。
然后他也就顺理成章的,将她当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机女。
成见从一开始就种下来,分离隔阂渐渐催生它长成参天大树,可现在,他却想要把这棵树连根拔起。
周念许久没听到徐慕舟开口,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
但转念想到,这事儿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做的,徐慕舟又不曾拿刀逼着她去做绝育手术。
再说了,当年若不是徐慕舟让人把她从滇南的乱葬岗子上救回来,她早就死了,哪还能如现在这样坐在这个金光闪闪的军长太太宝座上,招人羡慕又惹人嫉妒呢。
人不能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能越来越贪婪,给了芝麻还想着西瓜。
周念想,她最初不过想要一条活路,想要活着看到周家一败涂地,那些害了她母亲欺凌她的人们,都得不到一个好下场。
那么现在,她怎么就贪心的,既想要活着,又想要徐慕舟的宠爱,甚至…
在刚才那个女医生说出那样的话的时候,她竟会期盼着,徐慕舟能开口说,好,那我们就生一个孩子。
周念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而徐慕舟多在意小白,没人比她更清楚。
如果当年没有做那个手术孤注一掷,徐慕舟根本不会娶她。
周念想,做人不能忘本,你不能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
“谢谢你了啊医生,我现在还不想要孩子。”
周念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再说了,我可不喜欢小孩子,实在太麻烦了…”
温庭森下意识的看向了徐慕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原本徐慕舟的脸色还十分柔和,可周念这话刚一出口,徐慕舟一张脸全都拉了下来,阴沉的不得了。
温庭森不敢多嘴,低头装死。
好在周念也没继续说下去。
小护士送了开好的中药过来,徐慕舟沉着脸站起身:“走吧。”
周念还没起身,徐慕舟已经转身直接出去了。
周念怔了一下,温庭森已经小声道:“小嫂子,你没看见慕舟哥刚才的脸色,吓死人了,你待会儿小心点…”
周念点点头:“谢谢你啊温医生。”
温庭森送周念出去,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我觉得就是你刚才说不喜欢小孩不想要小孩,慕舟哥的脸色就变了…”
周念不由得心头微动:“真的吗?”
徐慕舟…难道,难道是想要和她有一个孩子的?
“小嫂子,其实我觉得慕舟哥对你挺上心的,反正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他这样…”
周念心里有些酸酸的发涨,好一会儿,才轻轻道了谢:“温医生,真的很感谢你对我说这些。”
“快去吧,有什么话都说出来,说出来就好了…”
周念点点头,接过几袋子中药,快步向外走去。
徐慕舟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周念等不及电梯,干脆匆匆走了楼梯。
徐慕舟的车子还在楼下,周念心定了定,快步向车子走去。
车窗半降,周念一眼看到了徐慕舟英挺侧脸,只是此时男人脸色明显有些不虞,眉宇微蹙,显然心情十分不好。
周念想到温庭森刚才说的话,心头不由微微哽住,这些日子她和徐慕舟相处越来越好,让几乎从未尝过被人呵护滋味的周念,十分留恋不舍。
她甚至,再不想回到从前那样,她甚至,想要天长地久就和他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