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的球球那样聪明,他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
“他才六岁…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做什么?江沉寒…我不明白,我一直都在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带走球球…我对她不好吗?我给她的薪水不够高吗?我不曾苛待过她啊…”
宓儿声音嘶哑的轻喃,她自问从不是那种难缠的性子,而对待保姆清洁工这一类人群,她更是向来宽厚,因为她的母亲当年也曾做过这样的工作,为了养活她,也吃尽了苦头,所以,她从不会苛待这些所谓的下层人士。
“宓儿,这事不能怪你,也不怪静微,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保姆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她有什么不满,大可以冲着我来,球球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她把我的孩子带走干什么!”
“都怪我,该死的人是我,我如果不复出,我如果一直留在国外,球球就不会遇到这种事…”
宓儿紧紧揪着心口,再一次忍不住痛哭失声。
对于球球,她本就深感亏欠他良多。
如果她早点退出娱乐圈,如果她干脆定居国外,再也不回来。
球球也不会从国外转学回来,遇上这样的祸事。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明明重活了一辈子,却还不懂得如何取舍。
上辈子那样亏欠了球球,这辈子就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球球的身上,所谓的事业,就算到了峰顶,又有什么意思?
如果真的球球出了意外,如果上辈子的悲剧再重演一次,她就算是拿了影后大满贯成了所谓的人生赢家,又有什么意义?
“宓儿,这不怪你,这不能怪你…”
“不,江沉寒,你不懂…怪我,全都怪我,和上辈子一样…和上辈子一样,都是我的错,是我识人不清,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宓儿眼神涣散,哭的满面狼狈,她攥住江沉寒的衣袖,眼底却失了焦距:“你恨我是对的,你不管我不理我,都是应该的,我该死,江沉寒,我不配做他的母亲,我该死,该死的人是我…如果我死了,如果我死了球球能平安回来,我心甘情愿…等他回来,你好好照顾他,你照顾他长大成人好不好…”
“宋宓儿!什么叫和上辈子一样,什么叫都是你的错…上辈子怎么了,你说清楚,宋宓儿你说清楚!”
江沉寒紧紧攥住宓儿手臂,想让她清醒一点,宓儿哭哭笑笑,整个人已经状似疯傻:“上辈子我忙着工作赚钱,把他丢给保姆…再后来,因为保姆的疏忽,他从楼上摔下去,摔坏了头…这辈子又是这样…江沉寒,全都是我的错,当初生下他,去了国外,我就该带着他一直在国外不要回来,我就不该复出…”
“我去找她,我去赎罪,要杀要剐,都冲我来,只要她放我的球球回来…”
宓儿踉跄的站起身就要向外冲去,可她摇摇晃晃刚站起来,就一头栽了下去,幸而江沉寒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
宓儿昏沉沉的晕厥了过去,江沉寒小心抱着她,将她放在了沙发上,又仔细用毯子盖好。
昏沉之中,宓儿眼中还不停的有泪涌出。
江沉寒轻轻把她眼角的泪擦掉,可很快,又有眼泪涌出。
他心里堵的难受,如果事情弄清楚确实和江文远有关,他愿意用自己把球球换回来。
“不要,不要把我的孩子带走…”
宓儿像是做了噩梦,忽然沙哑的喊了起来,江沉寒慌忙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宓儿,宓儿…”:
宓儿不停的摇头,眼中泪水连绵滚落:“求你了江沉寒…不要带走我的孩子,不要…”
梦里面,又是陶菲那一张描摹精致的脸,她怜悯的看着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宓儿,你知道你那个傻儿子在哪吗?你还真以为江沉寒会管他,会要他啊…”
“宓儿,我真是可怜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我好心和你说一句,江沉寒啊,觉得你那个傻儿子实在太让他丢脸了,他已经让人把那个傻子打发了…是生是死,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陶菲你骗我,你在骗我…”
“你不相信你去看看啊,你不是一直都以为你那个傻儿子在医院复健吗?你去医院看看啊,他早就不在那里了,江沉寒早让人把他送走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那也是他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啊,陶菲你告诉我,江沉寒到底把孩子送到哪里了…”
陶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总之,宓儿,你那个傻儿子,是沉寒的污点,可是沉寒,他不喜欢自己身上有这样的污点…”
“他不要,他嫌弃球球,那让他把球球还给我,我自己养…”
“还给你?让你继续拿孩子来要挟他,和他永远有着斩不断的关联吗?宋宓儿你怎么那么傻,没了孩子,你手里最后的仗势就没了,以后啊,沉寒就再也不用担心你继续对他死缠烂打了…”
陶菲走了,她的心也终于彻底的冷了。
江沉寒厌恶变成傻子的球球,更厌恶那个沉溺毒品靠拍三级片谋生的宋宓儿,他带走了球球,却又将球球送走,至死,她都不知道球球在何处…到底,是否还活在人世。
宓儿倏然从噩梦中惊醒来,她蹭地坐起身,忽然一耳光狠狠搧在了自己脸上。
“宓儿…”
江沉寒慌忙握住了她的手,宓儿怔怔的望着他,许久,她轻轻喃了一声他的名字:“江沉寒…”
她终于醒悟过来了,她终是明白过来了。
上辈子最后,有关江沉寒的一切,有关球球的一切,她几乎都是从陶菲口中得知的。
甚至一直到她死前不久,她还将陶菲当作最好的朋友,对她的话几乎言听计从。
可如今想来,陶菲早已对江沉寒有意,处心积虑想要彻底拆散她和江沉寒,让自己上位,她说的话,又怎么可能有一句足以让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