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心疼女儿,不免劝道:“孩子到底是年纪还小,这样出风头的事,她肯定会有点飘飘然,待会儿咱们再劝劝她吧。”
“唉…”
虞君谦轻轻叹了一声,握住了虞夫人的手:“我这心里头总是感觉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咱们虞家,是犯冲了还是怎样?怎么就这般的不太平呢…”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君谦,有时候想起来,我也觉得难过,毕竟咱们静微,从前那样好…”
虞夫人说到此处,不由得眼圈微红:“但是你忘了刚出事的时候了?咱们俩心里一直都在祈祷,只要静微能活着就好了…”
“是啊,活着,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说的对,只是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甘心,你说咱们的女儿,这般聪慧灵巧,就算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从头再来,哪怕花个四五年的功夫,总也能和从前一样…”
虞君谦说着,又叹了一声:“可你怎么就答应她,连学校都不去,办了休学呢…”
“出了这样大的事,孩子害怕着呢,咱们的女儿,到底还是有些小骄傲,她不想这个样子去面对学校的一切,也是可以理解的,总之,君谦,慢慢来,我们给孩子点时间,好好的引导着,总能越来越好的…”
虞君谦沉沉点了点头:“道理我都明白,待会儿,咱们去看看女儿,也和她好好理一理这些事,从明天开始,外界的采访一律都推了吧,做慈善就用心去做,不是不让你遮遮掩掩的,但是这样昭告天下,也未免有些太张扬了…”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待会儿咱们一起去劝劝静微。”
“家里出了这些大事,让你也跟着劳心劳力…”
虞君谦心疼妻子,自从静微出事后,她明显的老了一些也憔悴了许多。
“为自个儿孩子操心,天下哪个做父母的不是如此?”
虞夫人说着,似又想到了什么,“君谦…你说,芳华当初卖掉了公寓之后,去了哪里呢,虽然那孩子,不是咱们亲生的,心术也不正,但总归我养了她那么多年,我还是想着,她要是能改邪归正,好好儿的做人,该有多好…”
“别提她了,提起她我就来气,就凭那天她失心疯的要把你从台阶上推下去,在我心里,就再也没有这个女儿了。”
“我知道…只是,想着她年纪轻,若是迷途知返了…唉。”
虞夫人轻叹了一声:“儿女都是债,还有阿衡那边,成婚多年了,也没有孩子,虽然咱们都不会因此苛待她,但是,看着她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想要个孩子,我也心疼…”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两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这心也操不过来了…”
“是啊,我们亏欠了微微这么多年,如今,我想要做的,也不过是能尽我最大的努力弥补她…其他孩子,他们都懂事听话,也用不着我来操心了,我这颗心啊,就全都扑在微微身上好了…”
“好在儿媳妇们都是好孩子,要不然可要埋怨你这个婆婆偏心眼了…”
“是啊,咱们还是好福气,阿衡和敏敏都是好孩子…”
“走吧,咱们去看看静微去…”
夜深了,静微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方才虞政委夫妇旁敲侧击的一些话,现在还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虽然应下了,但心中却并不十分苟同他们的说辞。
她如今身份使然,与含璋夫妇相随一唱一和,正能彰显她这个贤内助多么的称职优秀。
可他们却说什么,做慈善默默去做就好了…
默默去做,谁又知道是她做的呢?
她带头发起慈善募捐之后,帝都的贵妇小姐们,个个儿不都是拥趸无比,争先恐后,谁都怕自己落了下风,没好好出一次风头。
为什么她这个功勋之首却偏偏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只是,她就算再不认同他们的说法,也得乖乖照做。
毕竟,如今她在虞家,还立足未稳。
纵然她事事小心,但是…
有句老话说的好,赝品,终究还是赝品。
早晚有一天,她都会被人识破的吧。
但若是,她被人识破那一天,她已经是尊贵的,高高在上的总统夫人了呢?
到那个时候,英明神武的总统先生,是会捏着鼻子认下她这个赝品,保全自己名声。
还是会直接撕破脸,将她驱逐或者杀掉呢?
她这一辈子,已经是再无翻身可能了。
能享受一日,就享受一日吧。
静微轻轻的闭上眼,这样柔软的床,身下精致的刺绣床单和柔滑的桑蚕丝薄被,她颠沛流离的那些年,早就忘却了躺在上面是什么滋味。
阮静微让她一夕之间从天堂落入地狱,那么如今,她拿走她的一切,正是合情合理。
这才是天道好轮回呢。
“那蒋琬,不是已经占了她的身份,如今也在虞家立足站稳了吗?”
裴方野半靠在沙发上,鬓边苍白,形容枯瘦,深陷的眼窝里,却仍有精光一闪而过。
付雪娇一边提着劲儿轻轻的给他捶着背,一边小声道:“确实是这样的,帝都那边暂时没人怀疑她,只是…咱们的人在邻国折损了大半,那几个人全都被暗中处理掉了,手段,还十分的狠辣…”
“你说…那劫走阮静微的人是什么来头?”
付雪娇面上有了一片颓色:“先生,咱们如今可堪用的人手越来越少了,a国那边,您留下的那些势力,这两年也都被秦九川和徐慕舟给清理了个七七八八,咱们如今,处境越来越不好了,咱们的手,也伸不了那么长了…”
裴方野好一会儿都没出声。
叛国逃亡的日子,实则也并不是那样的好过。
当初他手中有钱有人,m国要用他,他自然被人厚待。
但是今时今日,他却宛若一枚弃子一般。
养着这么多人,坐吃山空的,金山银山也要被搬完,到那时,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