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澹台鸣唏嘘的神色,夜南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战场就是如此,夜南山即便没去过,但也知道,在战场上,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活到明天。
澹台鸣脸上添了一道伤疤,从额头经过眼部再到脸颊,这道伤疤,倒不算让澹台鸣毁容,但却让他的气质大为改变,原来的澹台鸣,看着还是挺俊的,但现在多了这一道伤疤,让他看起来多了些彪悍铁血的味道。
大概注意到夜南山盯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在看,澹台鸣自己解释道,“被个高阶修罗伤的。”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澹台鸣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原来有点自负,这不,上了战场就吃了大亏,这一刀差点给我开了颅,眼睛差点没保住,伤好之后,我没把这道疤处理掉,留着它,给自己一个警醒。”
“嗯,留着也好,挺帅的。”夜南山说道。
澹台鸣笑了笑,说道,“是,瑶瑶也这么说。”
“瑶瑶?”夜南山眼神戏虐的笑看着澹台鸣。
澹台鸣说的瑶瑶是谁,不用说夜南山也知道,但澹台鸣这么亲切的叫公羊瑶,怕是这一年里,两人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澹台鸣讪笑了一声,说道,“我们在一起了。”
“嘿,我就说。”夜南山笑道,“恭喜,恭喜,这是件大好事,你这战场没白上,捡着一媳妇儿。”
澹台鸣:“每天在一起同生死,时间久了多少会产生点情谊,有一次被一队修罗兵逼到了绝境,困在了一个死阵内,我们以为生还的可能了,在阵内稀里糊涂的就好上了,这次回来,目的之一也是为了送她回来。”
“算是因祸得福,挺好的,公羊瑶怎么了?”夜南山问道。
“怀了。”澹台鸣笑得甚是灿烂,“几个月了,不适合在战场上待了,所以送她回后方静养安胎。”
夜南山愣了愣,冲着澹台鸣竖起了个大拇指,然后微微扭头看了看梧桐。
梧桐瞅见了夜南山撇过来的目光,也微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部。
话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龙凤两族本就是难孕,而且夜南山和梧桐还一个是龙一个是凤的原因,两人好那么久了,也不见梧桐肚子有什么反应。
澹台鸣倒是速度快,去一趟战场,老婆孩子都有了,一步到位。
公羊瑶曾经因为雷帝宫之行,被夜南山救下了性命,喜欢过夜南山,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夜南山已经有了梧桐,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所以,她的情谊,注定只能是付之流水。
在见过梧桐之后,公羊瑶也将自己的情感埋藏在了心中,因为面对梧桐,她确实也生不出于之争锋的念头。
有些人,爱过,但他并不属于自己,并不是对的人,注定只能错过。
于公羊瑶而言,夜南山就是这般人。
而对夜南山而言,能看到两人走在一起,他很为澹台鸣和公羊瑶感到高兴。
别说,仔细想想,公羊瑶那只暴走萝莉御姐,和澹台鸣还真挺般配的。
夜南山原来隐隐是能感觉公羊瑶对自己有点不一样的意思,但他只把公羊瑶当成朋友看待。
而澹台鸣大概原来也知道些公羊瑶对夜南山有那么点意思,不过,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澹台鸣不提,夜南山更不会提了。
这事也不会成为哥俩之间的什么芥蒂,因为夜南山和公羊瑶本身就是清清白白的,公羊瑶虽然喜欢过夜南山,但也从未真正吐露过心迹。
而对澹台鸣来说,公羊瑶人都是他的了,孩子都怀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在战场上,还见过你师傅。”澹台鸣说道,“慕容剑主变了许多。”
夜南山一怔:“是吧,更无赖了?”
“嘿,有你这么说自己师傅的吗?”澹台鸣笑道,“回头我得告你状。”
夜南山讪笑了一声,“快说,她变什么样了?”
澹台鸣:“嗯...好像也说不太上来,就是感觉不太一样了,你可不知道,慕容剑主现在可是我们军中头号明星。”
“在星辉城也是!”夜南山笑道,“她一串骚操作下来,现在星辉帝国上下,哪个没听过她慕容剑羽,哥们现在出门,说我是慕容剑羽的徒弟,比说是天枢学院亲传管用!”
“哈哈哈,是吧。”澹台鸣笑道,“瞧给你得意的。”
夜南山笑了笑,“其他人呢,怎么样,都还好吧?”
说到这茬,澹台鸣神色黯淡了一些,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不太好。”澹台鸣说道,“戴青学长废了一臂,我师傅也被偷袭了一次,差点身死,现在身上还带伤。”
夜南山沉默了一下,也饮下了一杯酒,然后问道:“步峰主不是任军师吗?应该处于军中,不会亲自上阵才对。”
澹台鸣:“是在帐内被偷袭的,有个宗师境实力的修罗从地底潜伏进来,对方隐匿手段极高,我们没有发现。”
步承风出任星辉军军师一位,差不多相当于是整个星辉军的大脑中枢,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在战争中,敌人想要先将他铲除简直不要太正常。
“还记得曹黑脸曹老师吗?”澹台鸣又开口问道。
“当然记得。”
曹黑脸,夜南山刚进入天枢学院摆小摊的时候,曹黑脸曾经坏过夜南山的茶叶生意,夜南山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大概差不多四个多月前,战争进入焦灼状态,需要补充有生力量,国主向天枢学院进行了征调,天枢学院派遣了一部分师生前往,曹黑脸就在那一批人当中。
“在我启程回来的前三天,战死了。”澹台鸣叹了一口气,说道,“为阻敌军斥候传信,曹老师死战不退,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身上穿了十几个窟窿。”
“还有东峰的秦老师,北峰的白老师,南峰的吕老师,牛老师,我西峰的高老师,黎老师,都已战死。”
“还有很多很多同学,青峰学长李明明,水峰周波,东峰枯林,莫上天,北峰俞舒,姜凝桂......”
澹台鸣念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他念的很乱,一会儿东峰谁谁谁,一会儿又北峰谁谁谁,一会儿又东峰谁谁谁,想起一个便说一个。
夜南山也没打断他,静静的听着,在这些名字中,夜南山听到不少耳熟的名字,甚至有一些,尤其是听到那些老师们名字的时候,夜南山脑海里甚至能清晰的想起他们的模样,想起他们的音容笑貌。
战争,这就是战争。
他不会讲任何情面,冷酷无情的带走,或者即将带走你所认识的,你所熟悉的,甚至你最亲近的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