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温馨时刻,却不料服务员突然推门进来,眼见到单飞雪和李延河拥抱在一起,不由得一愣,刚想说一句对不起然后出去,被张慕拦住了。狂沙文学网“别误会,他们是父女俩,很久没见了!”张慕连忙解释。
单飞雪和李延河也分了开来,单飞雪回到张慕边,牵住了他的手。
服务员有点蒙圈,心想,这是女婿见丈人的形式倒也有点别致,一般双方见面也就是握个手,点才是女儿女婿拥抱一下,没见过女儿和父亲抱上的。
不过他当然没说什么,而是递上了菜单:“对不起,打扰几位了,还有别的客人吗?要不要先点菜?”
李延河把菜单塞给张慕:“你点吧!”
没办法,现在他对女儿的了解程度远远不及这位“假女婿”,连他与女儿之间这样的会面,也靠这“假女婿”牵头才行。
张慕也不推辞,对服务员道:“你先出去吧,我们看一看菜单,等一下喊你。”。
空荡)荡)的大桌子,三个人如果坐三个角感觉也太怪了,张慕提议:“不如坐到一起吧?”
李延河首先同意,单飞雪自然也不会反对,最后单飞雪坐在中间,李延河在左边而张慕在右边。
单飞雪仍然紧紧挨着张慕,这种下意识的举动也体现了两个人在单飞雪心目中的亲疏关系。
不过李延河并不在意,有刚才的那一次拥抱,他对未来的父女关系信心满满。
这家咖啡店的菜品着实不错,张慕根本没打算给李延河省钱,先点了一人一份的辽参,一人一份的笋壳鱼,又点了一大份鲍汁鱼翅白菜羹,一份蔬菜沙拉,一份卤水拼盘,最后单独给单飞雪加了一盅燕窝和一份木瓜血蛤。
他笑嘻嘻地问李延河:“超了最低消费好几倍没问题吧?”
这次李延河是真觉得没什么问题,他巴不得把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全堆到女儿面前,所以他满脸堆欢:
“飞雪够不够吃,有什么喜欢的要不要再加一道,来个龙虾,来个鲍鱼?”
单飞雪摇摇头。
李延河这才注意到张慕手中的刀,他对张慕道:“能让我看看吗?”
张慕把刀递过去。
李延河接过刀,把刀抽出刀鞘些许,仔细观看以后又把刀插了回去:“这刀是我当年留给你母亲的天意吗?虽然材料和刀都差不多,可为什么感觉有点不一样?”
单飞雪摇摇头:“我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家里没有钱,母亲只好把刀卖掉了。”
她把头靠在张慕的怀里,然后开始流泪:“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把刀是母亲唯一的念想,也是她的精神支持,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体变得很差,到最后一病不起。
其实是我不孝,我是个祸害,我害死了我妈!”
李延河大为心疼:“飞雪,这不怪你,要怪也得怪我这个做爸爸的,没有尽到责任,没有保护好你们。”
眼看好好的两个人要陷入忧伤之中,张慕连忙在一边劝解:
“好了,好了,你们看现在不是很好吗?父女两相认了,天意也回来了,所以这一切也许就是天意,你们也别想得太多了。”
李延河点点头:“对啊,飞雪,你别太难过了,养好体,以后会好起来的。”
他又把刀递给张慕:“那你们这次把刀带过来的意思是?”
张慕连忙解释:“刚才路上走过的时候,遇到去看卖刀的老头,他说去年卖我们的那把天意是仿的,这把才是真的,所以就买了过来送给飞雪。”
单飞雪点点头,在一边叹道:“那个卖刀大爷的儿子死了,看他伤心绝的样子,我的心里就特别难过。
我在想,当时找不到妈妈的时候,你的心里一定比他更难过。”
她略略低下了头:“爸爸,我一直对你有所误会,所以前段时间我对你的态度并不友好。
李延河连忙道:“飞雪,你不用这么想,无论你做什么事,你都是爸爸的好女儿,爸爸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怪你?”
单飞雪接着道:“爸爸,我要跟你强调,我对你的态度只是我个人的问题,而不是妈妈的态度,妈妈从来都没有怪过你,连一个抱怨的词语都没有。
在我的记忆之中,妈妈一提到你的时候,语气中只有和思念,她总担心你一个人在下面孤苦零丁的,只想早点下去找你。”
单飞雪的话还没说完,李延河的眼泪就开始向下流,他哽咽着:
“飞雪,你妈,她是什么时候过世的,又是为了什么?”
单飞雪叹了口气:“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清楚,那还是7年前的事,我当时才13岁,读初中,虽然比许多小孩子懂事,可是毕竟不是全懂。
等到我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外公才告诉我说,母亲是患宫颈癌过世的。
当年母亲怀孕的时候跳河,几乎死去,所以可能那时就落下了病根。
外公家小村庄很偏,家里条件也不好,母亲生小孩的时候也没有去正规医院,是村里的接生婆接的生,母亲难产,几乎死去,虽然终于了过来,可是体却没有调好。
当时母亲要照预小孩,又要顾着家,特别辛劳,她的病其实越来越严重,只是一直瞒着我们不肯说。
那把天意在的时候,母亲如果有不开心,就会把刀拿出来看看,抱一抱,然后就会好过一些。
可后来刀没了,只剩下原来包着刀的布囊,母亲就象被抽掉了支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没有了精神。
后来她不停地肚子痛,痛的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还便血,一个人也暴瘦到完全脱了形,她去世的时候,体重连七十斤都不到。”
李延河泪流满面:“她一直都没去治疗吗?”
单飞雪摇了摇头,然后把头靠在张慕的上:“我记得佬爷一直劝母亲去治疗,可是母亲却说自己已经是晚期,动手术的话可能直接就在台上下不来了,还不如就在家里,说不定就熬过去了。”
李延河急了:“你妈怎么就不......”他突然掩住了口,他明白自己再说什么也只会让单飞雪更难过。
单飞雪也开始流泪:“那段时间母亲已经完全吃不下东西,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连大小便都没法下。
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母亲,看完以后没有说什么,只是要给母亲挂挂盐水,可母亲连盐水都不愿意挂。
直到她去世的那天上午,母亲突然自己下,让我陪她在院里坐一会,我看到母亲苍白的脸上突然有了一点血色,以为母亲的病终于开始好转了,当时还很高兴。
我把外公的那张藤椅给母亲搬到院子里,当时也是这样的天气,可母亲一直觉得冷,我只好把上的被子褥子都搬出去,给母亲盖下。
我记得母亲当时的心很好,我很不解,于是问母亲,是因为病好了吗?
母亲点点头说:‘嗯,我已经不痛了,而且以后永远都不会痛了’
我很高兴,于是给母亲去煮了一碗鸡蛋羹,母亲破天荒地喝了小半碗。
母亲又让我把原来包裹天意的刀囊拿出来,天意被母亲卖掉以后,只剩下一个囊,那是母亲唯一可以怀念的东西。
然后母亲就向我道歉,她说她在等着你去接她,接她以后,可能就不能照顾我了,她说她唯一牵挂和对不起的人就是我。
我当时以为是你要来接她去治病,于是就告诉她不要担心,让她安心跟你去养病,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可是我又不解,于是问母亲说父亲不是早就不在了吗?为什么突然就出现来接她了。
母亲说:‘当初我跳河的时候就想跟着你父亲走了,后来在水里的时候我果真见到了你父亲,可是你父亲跟我说,你肚子的孩子还没有长大,怎么可以走?
我听了你父亲的话,所以不敢再死,于在是水里拼命挣扎,然后她就被外公和外婆救了,我觉得外公和外婆一定是你父亲喊来照顾孩子的,所以就认他们做了爸爸妈妈,还让你跟着他们姓了。
昨天晚上我又见到你父亲了,我跟你父亲说这些年过的好孤单,我好想他,现在孩子虽然小,可是也能够自己照顾自己了,所以我想省省心,偷偷懒,早点跟他下去团聚。
飞雪,你父亲已经同意了,他马上就会来接我,他也会看到你的样子.’
我这才明白母亲是因为觉得自己要死了,所以才跟我说这句话的,我当时很害怕,于是大声的求她不要死。
她当时微笑地说:‘死一点都不可怕,自从你父亲离开我的那一天起,我一直在等待这样的一天,现在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千万不要哭。
你跟你外公说一下,等我死后,不要把我的尸体埋在这里,而是烧成灰,倒在草原上,我与你父亲最初相遇的地方。
我本来有一把天意的,不管在什么地方,这把天意可以带着我与你父亲相聚,可是现在天意没了,只靠这个囊,我也不知道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