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张慕很欣赏刘德华,虽然那时候这个老男人四十多岁了,还花里胡哨的在那里耍酷。而且耍酷的动作和表情就那么几招,几十年都不会变,论幽默比不上周星驰的搞笑夸张,论潇洒不如发哥的风衣一飘、双抢一举、嘴角一翘,论动作打斗不如成龙的干净利落,精采纷呈。
可是刘天王认真执着,有好人缘,据说香港娱乐圈一半以上的人都接受过刘天王的帮助,所以天王之首非刘天王莫属。
最主要的是张柏芝那时候还没有受“***”事件影响,边上也没有谢霆锋,说是如日中天、一枝独秀、巷尾皆知、人见人爱毫不为过。
可能星期天的缘故,电影院里的人不少,有些一眼可以看出是学生,包括坐在两人前面的那一对。不过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是电影本身,或许只为了电影院里漆黑的环境,所以灯光才黑了几分钟就开始做动作,还发出点声音,跟电影里白玉堂飞起来的声音有些类似。
张慕有些想笑,所以偷偷看了单飞雪一眼,可单飞雪好像什么感觉也没,端着爆米花正慢慢的品尝。总不能表现的比她还菜吧,于是张慕也开始吃瓜子,认真的看李冰冰的郡主样。
就在第N次不经意的把手伸向瓜子袋的过程中,张慕突然接触到另一个手,这个手所传来的一种温热的感觉令张慕的心跳在一瞬间快了数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单飞雪竟然也开始从自己的手上所拿的袋中拿瓜子了,然后有那么几秒钟两人的手都僵在那里没有动。
张慕又偷偷望了她一眼,她仍然没有回头,黑暗中只有她的眼眸在反射着屏幕上闪烁的光,不停流动着、变幻着,她的嘴角微微有些牵动,似乎在笑,又似乎没笑,但她的手始终保持着那个动作。
在一瞬间张慕很有握住那只手的冲动,但是李小午的那幅“静海图”却泛了出来,似乎微笑地看着他,让他不敢逾雷池半毫。
可是也许是觉得不礼貌,又也许是心虚,他也不敢把手收回去,所以两个人就僵在那儿,谁也没有稍动。
不知道多久以后,单飞雪抽回了她的手,但张慕相信自己手中永远都会留下那一种味道,完全与护手霜无关的味道。
——她的手指纤细,但是手指的皮肤却有点粗糙,指关节也有些僵硬,她的生活经历一定不是那么幸福。
——她始终不肯回头,甚至连脸色都不曾有太大改变,她是故意这样吗?还是她在犹豫什么?
张慕的心无来由的跳了几下,他连忙提醒自己:“你刚刚跟小午承诺了负责,你刚刚跟小午承诺了负责!”
可是来陪女孩子看电影又算什么呢?
他发现自己无形中受了许辞的影响,对于跟女孩子的这种交往好象不是太在意。
自己是有准女朋友的人了,这个习惯不好,得改!
终于散场了,张慕微笑问道:“去吃饭吗?”
“不,我想先走走,这里离莲湖公园很近,去坐坐吧。”
出电影院时已经黄昏了,但张慕却在来西安后第一次可以看到蓝色的天。
很高!
很远!
比秋天更高远!
即使在周围如同要倾覆下来的建筑之中,依然可以清晰地感受这种高远,感觉到自己在这边天地是的渺小!
房子遮住了夕阳,却没有遮住燃烧着小半片天的火烧云,它让所有的建筑物都蒙上了一层金色,也让古老的钟楼浮现出一种圣洁的光芒来。
一群鸽子在钟楼上掠过,它们身体同样闪耀着如同金铸般光茫,它们脚上的鸽哨齐齐奏鸣着,湮灭了了北大街上移动汽车声和喇叭音。
——一切就如同只是一天的结束而不是开始。
张慕和单飞雪并着肩慢慢走着,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走着,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似乎已经和单飞雪已经在这条路上自然的走过数千次了。
张慕喜欢这一种感觉,尽管经历了世事浮泛、物俗横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但张慕的内心、张慕原点依然是二十年前那个在家乡树上捉知了,在池塘边摸鱼的小男孩,始终流淌着是纯净的血。
“一千年前,唐明皇和杨贵妃一定曾走在条路上聆听那鼓楼的钟声,那时的天一定比现在蓝,边上的树一定比现在多,路边一定有更多无名的花,天上一定会有成群的青鸟起舞。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好美的诗句!”单飞雪幽幽的说。
单飞雪一定有一段很不开心的往事,少年时又一定有许多的艰辛,张慕想着。
一个奇特的地摊引起了两人的好奇,摊主是个穿着藏民服饰的老人,全身上下挂满各种刀具,地上则是动物头骨、皮毛,旁边则是虎骨、鹿鞭、熊掌,还有不知名的动物筋和各种内脏干,一大坛泡着各种药物和蛇类尸体的药酒。
原来是个卖假药酒的,这种人张慕也见得多了,上面的东西基本上是假货。
”大爷,这把刀你是什么地方得来的。”单飞雪忽然指着那个老头佩在腰间的一柄古朴的刀问道。
“你说的是这一把吗?”老头从腰间把刀取下来,这是一把张慕以前从未在任何场合或媒体上见过的刀,刀柄上裹着的是某种不知名的动物骨头,刀很短,有些弯曲,但却又不像大马士革的弯刀。
刀没有鞘,刀刃上微微泛出一点银饰,看上去似乎很古朴的样子,但是张慕丝毫不怀疑这是一柄做旧的假刀。
“小姑娘很有眼光啊,这把刀可是一把宝物啊,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天意’。
故老传说,以前有一个古老的部族,只有最勇敢的十名勇士才能佩戴这样的弯刀,勇士娶妻时往往用这把刀作为聘礼。。。。。。”老头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大声吹嘘。
“得了吧,”张慕打断了他的话,“他还真能编,飞雪你别听他的。”张慕转过头,却看见单飞雪对这把刀的专注程度远远超过一件玩物,不像是那种随便玩玩的表情,他的心里突然有点冲动,自己干脆就把这把刀买下来送给她吧。
“行了行了,这把刀多少钱开个价吧!”
“看你们是个识货的,而且我们也很有缘,这样的文物,便宜了,一口价5000元。”
“老大爷坑人不是这么坑的,你刚才也说过我识贷的,还开5000元?这样了,我让你赚的狠一点,500元可以买一把真刀了。”
“你有诚意没有?5000元没得商量。”
“500!”
“给你折扣4000!”
“500!”
“3800!”
“500!”
“2888!吉利点,真得不能再降了,我绝对不会再降了!”
“500!”
“1800!这个价格你再不要就把刀还给我。”
“500!”
“1000!这个真的是最低价了,我老头子已经服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会还价的年青人。”
“好吧、好吧。”张慕从包里钱包拿出八张老人头甩给老头,“800元,不能再多了,不卖拉到。”
“真主祝福你这样爽快的年青人,800元虽然吃点亏,但就算我交了个好朋友。小伙子看看这里还有好货啊,你看我手上这块玉,你看,稀有之宝,高端大气,送女朋友刚刚好啊。”老头对着单飞雪挤眉弄眼。。。。。。
张慕在心里嘀咕:“你穿着藏族服喊阿拉,要不要这么假。”他赶紧拉着单飞雪走远了。
“送给你了。”张慕把刀递给单飞雪。单飞雪接过刀,慢慢的摸起那刀的柄来,然后又仔细的端祥了一遍,一阵风把她的长发掀动起来,长长的睫毛似乎也跟着颤动着,隐隐可以看到她的眼中含着泪光,她一定曾经认识这样的刀。
“你真的把它送给我吗?”单飞雪凝望着张慕。
“当然。”
“其实那老头说的没有错,小时候我家里也有这样一把刀,不过那把刀是银的,是爸爸送给妈妈的聘礼,可那时家里好穷,都要怪我。
12岁那年我生病,好了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那把刀了,妈妈说不小心丢了,可我知道是妈妈卖掉给我治病了。
那把刀是妈妈唯一保存爸爸留给她的东西,是妈妈最喜欢的东西,妈妈心情不好时就会把刀拿出来看看,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后来就没有了。”单飞雪的话开始有些呜咽。
张慕连忙打圆场,“那么你妈妈现在应该生活的比较幸福吧?你都那么出色。”
“我想应该是吧,妈妈肯定会在天堂里找到爸爸。妈妈说,只要爸爸在身边,什么都不怕了。”单飞雪手中紧紧握着那柄刀。
见鬼!我这个笨蛋!张慕在心里猛打自己耳光,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事,你别见怪,老对你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一切都已过去了,未来将是美好的是吗?”
“是,嘿嘿,当然是。”
“谢谢你送我这把刀,今晚上过的好开心,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快乐的夜晚了,你会闷吗?”
“当然不会,有你在我怎么会闷呢。”张慕觉得自己的对白老土极了,就算黑白片的演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比这个要精采一点。偏偏又想不出什么任何可以取代的精采的对白了。
单飞雪又看了张慕一眼,慢慢的把头低下去:“其实,从第一次在雁回见到你的时候。。。。。。”后面的话音又轻又模糊,张慕一点都听不见。
“什么我没听清,你后面说什么,再说一遍好吗?”张慕真的没听清“混蛋!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真会使坏。”单飞雪脸色忽然一阵变红,“这次不跟你说了,下次再说。”然后她开始跑起路来,“来追我啊,追上就告诉你?”她咯咯的大声笑着。
她为什么脸红,她会不会在说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对我有好感了呢?张慕突然后悔自己送刀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