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实验开始，焦藏藏被无情扭送回了生活区，他又一次与实验室失之交臂。

“先生，我想你的动作能不能温柔点，弄到我胳膊都起淤青了。”

“焦先生，我很抱歉，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句，不要挣扎，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了。”执勤人员撒开手，顺势一推，把人拱回原来的房间。

“饭点时间会有人来敲门的，在这之前，我不希望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看到你。”

说完这句半告诫半威胁的话，对方关上门，焦藏藏冲着空气满脸鄙夷，干脆躺在床褥上用被子蒙住头，什么也不去想。

“该死的，等我回去了，非得把这里夷为平地不可。”

“说不定你连找到这都费劲，退一步讲，这里储存着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真要不慎泄露出去，你可要做全人类的罪人。”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对方径直而入，是先前调侃过自己的理查德，此刻手上还多了份餐点，爆汁西多士搭配上热腾的咖啡，是专门给焦藏藏准备的。

焦藏藏两腿盘坐道：“我还就不信了，新墨西哥州能有多大，开个卫星地图看不是一目了然。”

“这片沙漠上空有防光线穿透的迷雾，想从头顶上发现实验基地的存在可不是件容易事，虽然对外宣称是核泄露导致的空气污染，不过大家心知肚明，这只是为了从事某些不可告人研究所杜撰的说辞罢了。”

理查德把餐盘放在桌子上，伸手一扬，似乎是想把香味吹到对面去，他拉开椅子，和焦藏藏对坐相视。

“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吧。”焦藏藏问了句。

“下午茶，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多吃一顿。”理查德咧咧嘴。

“谢谢你的好意。”焦藏藏起身上前，又想起些什么事，问道：“你不是实验室的研究员么？怎么跑来这跟我插科打诨。”

“打杂的而已，谈不上研究员，这次他们的实验肯定会失败，相信到了晚上，你就能从各个渠道打听到相关消息。”

看着对方脸上笃定的神情，这让焦藏藏起了好奇心，他咬了口西多士，没等咽下肚，就追问道：“你怎么知道肯定会失败，详细说来听听。”

理查德攥拳道：“一群狂妄自大的人，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努力，真要是成功了，那也是老天垂青，跟他们没有丁点关系。”

“看起来你对他们很不满，那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我要是你，早就溜之大吉了。”焦藏藏坐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看上去这位老兄肚子里应该有不少料。

“我这身本领，出去了也不好找别的工作，等他们的路子行不通，自然会考虑我的建议。”

“你的建议？是指干预路线么？我看那参考资料就薄薄一点，还没饭店印发的宣传手册厚。”焦藏藏用手指拉回比划着厚度，上下拿捏了许久，表情相当认真。

“那是克隆技术的参考资料，干预路线是传统技术流派，相关理论早就成熟了，克隆技术是最近几年新衍生的，资料少是必然的。”

“那这么说，我是选的干预路线，他们怎么自作主张给我改主意了。”

“所以说，他们是群狂妄自大的人，听不进别人的意见。”理查德拨弄着一旁的仙人掌，看来无聊之人连消遣手段都是类似的。

焦藏藏点头表示赞同：“对，确实是群狂妄自大的人，我的建议那么中肯，逻辑如此缜密，思维如此清晰，居然不采纳，靠！”

“他们是想证明克隆技术才是未来基因工程的趋势，可惜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克隆技术最大的问题是风险不可控，你永远不知道手上的实验品会变成什么样。”

“克隆不是复制粘贴么？应该是稳定的才对。”焦藏藏不懂生物，但他懂语文。

“原来的克隆是在已有的基础上一变多，现在时代变了，多了个前置条件，我们要先创造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然后再把它一变多。”理查德浅显易懂的解释道。

“创造一个不存在的东西？”焦藏藏想了想，无非是在认知里做一些突破尝试，可能是画龙点睛，也有可能是画蛇添足。

“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为，随机性带来的隐患是无法估量的，有些基因片段它是冲突的，就像一个人，他不可能既愚蠢又聪明，既善良又邪恶。”

“谁说没有了，我就是这种人。”焦藏藏自豪地指了指自己。

“你这种一般统称为没有自知之明。”理查德嘲弄道。

“旧技术必然被新技术取代，你那套干扰路线早就过时了，我不理解，但我认为克隆技术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焦藏藏纯粹是赌气，他对韦博士更改自己主意不满，但理查德欠打的模样他同样看不惯，先教训面前的，剩下的慢慢画圈圈诅咒。

“确实，能诞生出你这样的基因人，是挺失败的，我承认，干扰路线只是一路打补丁，但本质上还是换汤不换药，核心原理始终没变，成熟稳定是它的缺点，也是它的致命伤。”

“我怎么了？对我意见那么大，不要把自己捧得高高在上的，一副造物主的姿态，我就是我，我不是你们谁的实验产物，我的一切要由我做主，你们谁也别想限制我。”

酝酿许久的不满情绪此刻终于爆发出来，理查德被唬住了，沉寂片刻，构思好说辞方才开口。

“可能是我们对你的期许太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如果以普通人的眼光，你倒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阳光开朗，热情洋溢，适合做朋友。”

“我要祝福韦博士，祝福他的实验大获成功，在我看来狂妄自大和不自量力半斤八两，等我出去了，再喊人把这拆了，什么人类罪人，去他大爷的，谁管得着。”

说到口渴焦藏藏灌了口咖啡，烫到舌头在不停打结，脸上却还得保持冷笑，免得被人看出窘迫。

“祝愿我们都如愿以偿，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