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湘领着陈博进门，后者对此表示感谢，两人在大厅分道扬镳，尹湘的注意力一直停在指示牌，指尖顺着电子屏上上下下，想必来的次数不多。

609房间，陈博记得当时来的门牌号。

要想去秘密基地，得通过7楼的茶水间，陈博连触发机关都记得一清二楚，在摆放异样的书架后面，具体在哪个位置，得等到去到才能想起来。

电梯上到7层，陈博径直走向茶水间的方向，里面的装潢并没有多大改变，水槽口有一些残叶碎渣，还冒着些许热气，书架上的书换了不少新款，其中有几本没有完全塞回去。

见冰箱的门没关好，陈博便贴心地摁了摁。

书架被他轻易推开，墙上没有看见任何可以旋拧的把手，陈博不信邪，开始对整个墙面挨个敲打，里面藏有暗室的话，回声应该略有不同。

“奇怪，是不见了么？”陈博锤到手指酸痛，墙面依旧纹丝不动，如果不是现场没有钝器，他真想抡来把墙凿开。

“我去错楼层了么？”

陈博又跑出去确认了一遍，自己是在7层，他走远了几步，其他房间的门牌号抬头也都是7。

“不想见我是吧，狗东西。”陈博知道这家伙在装死，每次关键时候掉链子，平时也爱坑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陈博把书架复原，见电梯停在高层迟迟没动静，索性走安全通道下楼，顺便思考下人生。

4楼的墙角躲着个吸烟的小年轻，陈博正眼厉声，呵斥了句：

“下次注意点，抽完去卫生间把味道弄干净再回办公室。”

小年轻被吓得一哆嗦，烟蒂抖落在衣衫上，陈博见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说一句话就快步离去，装了逼就跑。

坐在大厅的陈博进入了冥想发呆模式，所有的线索貌似都中断了，他望着墙上一分一秒流逝的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在等饭点呢？”

陈博分辨出了声音的所属，扭头撇撇嘴，“是吧，现在还早，你忙完了？”

尹湘点点头，高冷气消退不少，“忙完啦，走不走，这产业园有好吃的牛排饭。”

“牛排饭？你在学校附近的商圈还吃得少么？”陈博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说不定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呢，我看很多人都在推荐。”

一联想到产业园的消费物价水平，陈博苦笑着摇摇头，“没钱，吃不起，抱歉啦。”

“我请你啊，算是对之前误会的补偿。”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清楚白天的尹湘开不开得玩笑，如果是晚上的尹湘，这会儿陈博已经化身豌豆射手输出脏话了。

码农的钱好挣，但论起性价比，学生商圈的所谓高档店那是自愧不如，产业园的牛排贵是贵了点，胜在量足，最少把餐盘铺得满满当当。

“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陈博先把黑椒汁铺满肉，迫不及待地用叉子大卸八块。

“没事，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

“不是你的？”

“嗯哼，是呀，是晚上那个我的钱。”尹湘幽幽道。

陈博无语地把胡萝卜送进嘴，“你俩的钱不是互相花么？”

“对，有时我的钱被她花了，有时她的钱被我花了，但账还是要算清的。”

“算清？怎么可能算得清，我只知道亲兄弟明算账，但你是一个人，总不能自己问自己要钱吧。”陈博在看戏之余丝毫不影响食欲，享受完素菜，该进入主食了。

“给她列个消费清单，让她下次有钱存着让我花，就当是还账了，晚上那个我，消费大手大脚的，透支了我不少钱，改密码也没用，头疼死了。”尹湘叹了口气，咬下西兰花的一朵菜瓣。

“你们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么多年是怎么相处过来的。”陈博好奇心瞬起，打算对白天的尹湘做个采访，晚上再借机去嬉讽另一个尹湘，隔空跨频道对线最有趣了。

“习惯了就好，其实我们俩的性格中和一下最完美了，我太过内向，她又太过跳脱。”尹湘忽然眉头紧锁，她合上眼，两手扶住额头，浑身抽搐不止。

该不会是听见在骂她，跑出来夺舍了吧...

陈博放下刀叉，他没见过尹湘性格切换的过程，可见对方这么痛苦，想做点什么举手之劳。

“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尹湘缓了几口气，听语气还是白天那个尹湘，汗水把发梢沾的满脸都是，她费了点力气将它们挨个挑开。

“休息，你这生物钟，如果体力按同一副躯体算，永远是透支状态。”陈博心里头念叨着，没敢大声说。

“她晚上经常去迪厅做酒水销售，你不会介意么？”陈博等尹湘状态好些，接着问了个关心的问题。

嘴唇发白的尹湘无奈道：“介意有什么用，她不会听我的，总不能太阳一下山就把我绑在床上吧。”

“你男票知道么？”

“不知道，他忙得很，神出鬼没的。”

“他长什么样，晚上的你说没见过。”陈博想着打听清楚，好跟晚上的尹湘卖弄一二。

“很高很帅就是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就是一见倾心的感觉。”

怕不是漏了个有钱...

默默抬完杠的陈博脸上笑脸依然，毕竟这顿饭是人家请的，面子要给足。

“叫什么名字，我会一点看相，算算你们八字合不合。”

“这个嘛，我忘了。”尹湘略带歉意的傻笑，只得吞了几口意面掩饰尴尬。

“真的假的，你们俩是神仙，一个不记得名字，一个不记得样子。”陈博突发奇想，又发现一个bug。

“万一晚上的你找了个对象怎么办，你们只有一副身体。”

“这问题，老实说我没考虑过。”

“没考虑过？那你俩喜欢同一个人，你会不会吃醋。”陈博接着抛出新的送命题。

尹湘反应慢了半拍，“这个...也没考虑过，晚上的我不像是个专情的人，她对所有事物的热爱程度不会超过三分钟。”

“走一步看一步？”

“是的，我能活到现在不容易，不奢求太多。”

“你和你对象做过最浪漫的事情是什么。”陈博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明显不是一个单身狗该知道的，会折寿。

“我俩在虚拟机上玩角色扮演，他是大军阀，我是小民女，他在乱世中救了我，我俩后面私奔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结婚生子。”

“额....游戏里么？”

“是啊。”

“现实中有么？”

“吃饭？逛街？看电影？好像就这些，没什么特别的。”

“好吧，快点吃，饭菜要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