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艇一旦在水下潜航就处于封闭状态,若是缺少空气,必然会造成灾难性的的后果,这其实也是限制潜艇进行长时间水下潜航的一大难题,要想长时间在水下潜航,这个问题是非解决不可。
制造空气?王生望顿时有些头大,空气还能人为制造?这是他压根就不敢想象的事情,迟疑了下,他才苦笑着道:“大掌柜,制造空气之法,属下闻所未闻......。”
“术业有专攻。”易知足缓声道:“制造空气实则是制造氧气,这是化学领域的事情,这个难题让化学部门攻克,让他们尝试一下电解水的方法,利用直流发电机既然能够获得氢气,也应该能够获得氧气.......。”
水的分子式是h20,英吉利的化学家卡文迪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发现了,直流发电机问世以后,电解水逐渐引人关注,成为一种廉价制氢的方法,同时也是制氧的方法。
易知足实际是清楚的知道常规潜艇采用电解水的方式制造氧气,并不使实用,因为太耗费电力,但目前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易知足此番前来青岛视察,主要是视察青岛造船厂的铁甲舰建造能力,如今大清的铁甲舰在武器装备方面有着西洋各国难以企及的优势,不论是双联装主炮还是鱼雷都领先西洋各国十年甚至二十年,一旦英德敢于开战抢夺德兰士瓦金矿,他就没打算将战场只局限在南非!
至于潜艇,他只是顺道视察以示重视,现在的潜艇技术在他看来,还不具备多大的实战价值,不过,若是这次开战,他也有心让潜艇参战,实战检验才能最大限度的促进潜艇技术的发展。
说话的功夫,码头上已经搭好踏板,易知足正准备等艇亲自感受体验一番,却听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一看,见的是机要科秘书,他意识到必然是有紧要事情,登时驻足不前。
“大掌柜,上海急电。”纵身下马的秘书禀报道:“是任处长来电。”
任安打来的电话?易知足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当即转身上马,赶往研究所,进的办公室拿起电话,道:“是我,什么事?”
话筒里马上传来任安的声音,“大掌柜,法兰西、奥匈帝国、意大利三国首脑齐聚柏林,连日密会,多次提到德兰士瓦金矿.......。”
易知足心里一沉,事情的严重性超出了他的预料,竟然是德法奥意四国联合出兵抢夺德兰士瓦金矿?略微沉吟,他才沉声道:“英吉利没参加?”
任安连忙道:“没有英吉利的代表。”
“继续打探。”易知足吩咐道:“同时,着人密切留意四国的陆海军动静。”
放下电话,他点了支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他敢肯定,英吉利才是始作俑者,即便明面上没参与,暗地里也会参与,只不过是考虑到印度的安危,不敢公然作对。
德法奥意,利益当前,居然连德意志和法兰西这对冤家都能联手,看来德兰士瓦金矿着实是太招人眼热了!
默然片刻,他才吩咐道:“准备一下,明日返回上海,另外,让恭王、肃相,燕扬天、肖明亮、解修元前来上海一晤。”
京师,首相府。
肃顺快步走进办公室,随手掩了门,道:“易国城来电,着往上海一晤......。”
“我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奕皱着眉头道:“燕扬天、肖明亮、解修元都接到了电话。”
燕扬天是陆军大臣,肖明亮是海军大臣,解修元是度支大臣,再加上奕这个总理大臣和他这个协理大臣,这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联想到易知足本人正在青岛视察,肃顺已是隐隐猜到一些,“要打大仗?”
奕点了点头,“瞧这架势,应该是准备大举用兵,如果预料不错的话,应该是南非。”
“德兰士瓦金矿?”肃顺心里顿时一沉。
奕缓声道:“唯有德兰士瓦金矿遭受威胁,易国城才会在这节骨眼上大举用兵。”
“这个时候,大举用兵,元奇支撑的住?”肃顺不无担忧的道,“这几年为了赈济北方旱灾,元奇可以说是伤筋动骨,再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非的拖跨不可。”
奕没接这话茬,他很清楚,问题的关键不在元奇是不是还有余力支撑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一旦德兰士瓦爆发战争,必然会引起恐慌,因为赈灾,元奇已经大额超发纸钞,一旦开战,必然会继续印发纸钞,岂能不引起朝野恐慌?
这节骨眼上,要是元奇出了问题,天知道大清会乱成什么样子,略微沉吟,他才道:“甭想那么多,把手头的事情都拢拢,明天去上海。”
上海,镇安王府,长乐书屋。
“英法德意奥五国联合出兵南非,纵然我国占据海上优势,也必然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赵烈文斟酌着道:“以我国目前之情形,窃以为,极力避战才是上策......。”
“极力避战?”李鸿章闷声道:“欧洲各国明摆着乘我国国力空虚,有意挑起战端,如何避战?”
“派舰队拦截欧洲至南非的海上船队!打着海盗的旗号拦截。”赵烈文沉声道:“我国海军战力无双,哪怕欧洲各国明知是我国舰队假扮海盗,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左右是撕破了脸。”
“不妥。”参加过南非之战的易正行开口道:“一旦开战,欧洲各国必然会断绝有些电报,没有情报,茫茫大海,舰队很难在海上进行拦截,更何况我国在非洲除了马普托没有其他的港口,不可能长时间在海面上游弋拦截。”
“行之说的是。”李鸿章接着道:“欧洲各国明知不敌我国海军,岂有不加防范之理?”
“既是不能进行海上拦截,主动开战如何?”赵烈文缓声道:“对于我国而言,当前主要是保证德兰士瓦金矿不受战争的影响!欧洲各国要抢夺德兰士瓦金矿,必须从南非各港口登陆,我国先行宣战,攻占南非各港口,可行?”
“先行攻占南非沿线港口,占了先机却失了道义。”李鸿章缓声道:“柏林密议,英吉利没有参与,再加上我国增兵孟加拉,英吉利会不会不参战?”
“没有英吉利的支持,德法奥意敢打德兰士瓦的主意?”赵烈文哂笑道:“至于道义,又何必拘泥?即便是我国占理,也没有哪个国家会支持,现在是强权时代!”
“之所以要占据道义,不是为了争取其他国家支持。”李鸿章缓声道:“占据道义,是为了争取朝野上下的支持......。”
一直没吭声的易知足开口道:“渐甫言之有理,南非一旦开战,关乎德兰士瓦金矿安危,必然会引发国内恐慌,必须占据道义制高点,才有利于进行舆论宣传,有利于增强民族凝聚力,减轻元奇的压力。”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也不妨给诸位交个底,德兰士瓦金矿总储量在五万吨以上,即便一年开采五百吨,也足够我国开采一百年!这个金矿,不仅是我国实行金本位的保证,也是我国推行货币霸权的保证!绝对不能落入他国之手!”
黄金总储量五万吨以上!房间里几人都被这个巨额的数字惊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易知足扫了几人一眼,接着道:“德兰士瓦金矿已经引起了世界各国的垂涎,打一仗也是好的,免的总有人惦记。
不过,这一战的关键不在南非的战场上,而在于国内!只要国内不乱,这一战就毫无悬念!我们不能让朝野上下误会,不能给予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以把柄,因此,必须让对方先开战!”
听这话的意思,完全是要借此机会,在南非狠狠的教训一下欧洲各国了,几人顿时不再吭声,很明显,对方已经拿定了主意。
上海火车站,一溜八辆造型各异的小轿车整齐的停靠在站台上,极为引人注目,严世宽叼着一支雪茄坐在一辆敞篷的吉普车上,这是汽车厂新研制出来的具有很强的越野性能的小汽车,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这是易知足刻意设计的,专门为部队提供的军车。
“呜”响亮刺耳的汽笛声传来,严世宽随即跳下车来,瞥了一眼排列整齐的军乐团,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来!”
专列进站一停稳,站台上就奏响了一曲欢快的迎宾曲,从火车上下来的奕等人又觉新奇又觉意外,严世宽快步迎上前笑道:“这是西洋乐队.......。”
奕笑道:“镇南王何须如此客气。”
“诸位请。”严世宽笑着伸手礼让。
走到几辆小汽车前,奕、肃顺几人眼睛都是一亮,兴致勃勃的问道:“这是最新出产的?”
“这是样车。”不等严世宽介绍,燕扬天就直奔后面的草绿色的敞篷吉普车,围着转了一圈,又上车试坐了一番,满脸的欣喜之色,他一眼就瞧出来这辆有别于其他小轿车的小汽车应该是特意供给部队的。
肖明亮也跟了上来,打趣道:“怎么着,对上眼了?”
燕扬天不理他,看向司机,问道:“这是什么车?”
“吉普车。”司机知道对方的身份,有些腼腆的道:“听说是王爷特意为部队设计的军车........。”
一听是军车,肖明亮登时来了兴趣,围着转了一圈才道:“这次不能白来,回去得体几辆,咱们也瑟瑟。”
“去去去。”燕扬天没好气的道:“你个海军要什么军车。”
“谁说海军就不能用军车了?”肖明亮说着径直拉开车门上了车,笑问道:“这车可是开始量产了?”
“在下不清楚......只负责开车。”
“已经开始量产了。”燕扬天很是笃定的道,坐上车,他得意洋洋的道:“你们海军消息可真不灵通,陆军已经招募新的兵种,汽车兵!”
汽车兵都出来了?肖明亮登时急了,“海军也有陆战队。”
“这玩意可上不了战舰。”燕扬天说着指挥道:“跟上,跟上。”
车队缓缓的驶进镇南王府,在长乐书屋院子门前停了下来,见的易知足等一行人在门口迎接,奕连忙下车快步迎了上去,拱手笑道:“这小轿车越发的舒适了,可是已经能够大量生产?”
易知足笑着还了一礼,笑道:“大量生产估计还需要两三年时间,一俟能够量产,必定先给京师诸位配备。”
“那可要先谢过国城兄了。”奕笑道,肃顺、解修元、燕扬天、肖明亮跟着上前相继见礼,免不了一番寒暄。
进屋落座,易知足也不兜圈子,径直道:“这次请诸位前来,是商议出兵南非事宜,据情报分析,英法德奥意等五国有可能出兵南非抢夺德兰士瓦金矿。”
易知足急召几人前来上海,几人都已猜到是出兵南非,不过,听闻居然是英法德奥意五国联合出兵,奕、肃顺、解修元三人是面面相觑,燕扬天、肖明亮则是一脸欣喜,迟疑了下,肃顺才道:“我国目前的情况,不适宜在海外进行大规模战争.......。”
“是不适合。”易知足颌首道:“但德兰士瓦金矿对于我国来说实在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德兰士瓦金矿对于大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度支大臣的解修元是真心不希望开战,五国联兵,即便战而胜之,其军费开销也是堪称恐怖,他试探着道:“没有缓和的余地?”
“元奇的情况,诸位都知道,若是能缓和,我也不愿意开战。”易知足沉声道:“我国的快速崛起,已经引起欧洲列强的恐慌,尤其是英吉利,很明显,对方是蓄意落井下石,乘着我国虚弱之机一举击垮我国。
一旦德兰士瓦金矿停产,元奇就会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对方这是掐准了元奇的命脉!岂还会有缓和的可能?这一战,既没有缓和的余地,也没有退让的余地,唯有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