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赵光义的晋王府书房里,赵琳气鼓鼓地拿着支毛笔在一张纸上不停地戳啊戳。
纸上画着一个小人的头像,在这“简笔火柴人”的画风上,大大地写着上官守心四个大字。
毛笔的制工非常好,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上品,然而本应该在名家手里挥洒笔墨的它,此时却被赵琳极为粗暴地虐待着,毛都不知道掉了多少。
“不是都说是误会了吗?小妹你怎么还在生气?”赵光义坐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翻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说着,宛如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半个时辰前,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赵琳就气鼓鼓地跑到了他这来,滔滔不绝地向他倾诉着对某人的不爽。
简而言之就是,某个名叫上官晓的混蛋,明明和她这个长得无比可爱、美丽、漂亮、乖巧、温柔、体贴、大方、善良、贤惠、聪明、活泼…就连名字也超级好听的大宋长公主赵琳有着婚约。
却偏偏和后蜀那个年纪肯定比她大,长得肯定没她好看,脾气肯定没有她好,家务肯定没她会做,照顾人肯定没她在行,就连身材也肯定比不过她的徐妃娘娘勾搭在了一起。
两人甚至还千里传信,互诉衷肠,表达着对互相的爱慕之…当然,这一切最后都被证实就是个误会,她们两人其实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
“哥,你说!”赵琳双眼泛着红光,猛地扭头看向赵光义,“为什么我总觉得守心喜欢她,好像还要超过我?”
“你想多了。”赵光义又翻了页书,耸耸肩道:“当然,也说不定是成过亲的女人更有魅力?”
“啊!那她赶紧和我成亲,我不也就有魅力了嘛!”赵琳抓狂了。
“家花哪有野花香?”赵光义淡淡地说了一句。
“唉?家花?野花?什么意思?”
“等小妹你成亲后你就知道了。”赵光义并没有解释,毕竟不能带坏小孩子。
“不要!你现在就告诉我!”赵琳发动特技猛虎下山,飞扑向赵光义。
“别闹,我在看书呢。”将书举过头顶,赵光义提住体重异常轻的赵琳,无视她的张牙舞爪,哔的一声就丢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结束回忆,赵光义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苦笑。
从那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赵琳的异常的,如果不是身体有问题,哪家的大姑娘会都要二十岁了还这么轻?
赵光义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想这些。
酒宴结束后,赵光义回到崇元殿,向赵匡报告一下孟昶一行人的情况。
“就是这些,孟昶并没有任何的抵触情绪,以李昊为首的那些后蜀重臣更是如此,至于王昭远,估计是被守心打怕了,连向我敬酒都不敢,估计也不可能再翻出什么浪来,这些人随便在朝中给两个位高的闲职,让他们在这养老就是了。
对了,孟昶的那个儿子孟玄喆倒是有几分样子,哥你多注意一下。”
“孟玄喆?我知道了…”赵匡点了点头,这个人他有些印象,后蜀的皇太子,江晓攻打剑门关的时候,孟昶似乎就是派他来支援王昭远。
只不过王昭远并没有撑到他来,后来剑门关失落,孟玄喆毫不犹豫,直接返回锦官城,随着他的父亲孟昶一起归降了。
“官家。”这时,赵匡身旁的贴身宦官忽然上前一小步,谄媚着说道:“奴才听说孟昶有一位徐贵妃,号称花蕊夫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多才多艺,官家不妨…”
宦官的嘴突然闭上了,马上退回原来的位置,深深地低着头,牙齿打颤,身子抖个不停。
因为他看到了赵光义那双瞬间冷成冰的双眼。
怎么回事?为什么晋王殿下要这么看着他?他好像没做什么啊?难不成…是晋王殿下看上那位花蕊夫人了?!
赵光义当然没这么无聊,制止宦官,是因为他已经听霞说了江晓和周宪的事情,自然也能揣测出几分江晓对徐慧的内心。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女人极有可能会破坏江晓和赵匡之间的关系。
赵匡并不知道赵光义心中所想,听完宦官的话,有些好奇地向赵光义问道:“花蕊夫人?匡义…”
“哥,别听这些下人乱说。”冷冷地看了贴身宦官一眼,赵光义笑着解释道:“这个花蕊夫人在酒宴上我也见了,就我来看实在名过其实了,不过就是民间以讹传讹传出来的,比嫂子要差得远了。”
“你啊,我就是随口想问一下,你瞧你,还把你嫂子搬出来了…”赵匡指着赵光义笑骂两声,脸色忽然就暗了下来。
“不过小贺最近身体也是越来越差,那些庸医的药吃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见起什么作用…先是小妹,现在又要轮到小贺了吗?”
“哥,嫂子她…”
“好了,不说这个了,没其他要说的事的话你就去忙吧,我得给守心写一封信送过去。”
“好,那我先下去了。”
后蜀平定,就在大宋努力消化这块在这个时代最为富饶的土地时,北方的北汉发生了一件大事。
北汉皇帝刘钧死了,就是在大宋建国之初,曾经和造反的李筠一起约定要来刚赵匡的那个刘钧。
据说还是愁死的。
对于这一点,赵匡表示相当理解。
毕竟刘钧每天坐在他的小皇位上,收到的都是类似:今天张永德烧了他的某某县,抢了他的百姓;明天赵光美又跑到他的地盘上抢了他的牛马羊。
一会儿是张永德打败了他的几百人,一会儿又是赵光美抢走了他几千人,占了他的某某城,让他原本就已经很小的土地又失去了一大块。
就是这样,宋朝的小股部队三天两头就来他的地盘上溜达一圈,实行“三光政策”,杀光、烧光、抢光,搞得他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
刘钧知道赵匡是一定会收拾他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赵匡究竟会在什么时候收拾他,这才是最要命的。
而且辽国这个“爸爸”还整天有事没事找机会敲打他一下,明里暗里地强调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再加上家里穷,各方面的经费都是入不敷出,每天处心积虑地就是为了能省下点钱来,做着某一天能撸翻大宋的梦想。
这日子一长,他就这么被愁死了。
对刘钧来说,这么一了百了或许还是一个解脱,但对北汉而言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