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县。
“乔丫头,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东阿县衙的屋顶上,江晓和大乔并肩而坐,静静看着下方忙碌的士兵和略显杂乱的人群。
“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见到先生您。”大乔曲着左腿,让下巴靠在上面,右腿直直地放着,脚踝上还绑着一些绷带。
她的右腿扭伤,典韦不懂怎么治,还是曹昂昨天晚上才急忙找大夫替她处理好的。
她孤身一人跑到北方,幸亏路上遇到了典韦这样的大好人保护她,不然在这混乱的世道,就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还指不定会遇到多少危险。
每想到这,江晓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心惊和庆幸。
“我听说…你逃婚了?”江晓试探着问道,这件事她也只是道听途说。
“嗯,是的…”大乔点点头承认了,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眼里突然闪过了一丝黯然。
“是不喜欢他吗?”
江晓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刚想揭过话题,大乔就开口了。
“不算吧,只是我有更喜欢的人了。”大乔看着江晓回道,之前眼里的那丝黯然早已消失不见。
江晓下意识地避开大乔的目光,她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大乔这句话的意思。
可说实话,她并不希望大乔来找她,这不应该,也不值得…
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把她视作最后的依靠,心中的白月光。可事实却是,她从来就没有照顾好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从头到尾,哪怕是现在。
她是一个恶人,她将那些人吸引到身边,最后却又去无情地伤害他们,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
江晓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她突然发现,她看自己的手的次数最近好像变多了,这会不会是内心罪恶的另一种表现?
这双手很白,哪怕上面有着一层薄薄的剑茧,它也很好看。如果是别人拥有这双手,又会用它来做什么?
绣花?作画?还是写诗?
可她却用来杀人。
或许董卓说得对,这双手用来杀人,对它而言就是一种玷污。
江晓仿佛能够看见它上面永远也流不尽的血污,那冲天的血腥味,就是她恶的象征。
“先生,您在想什么?”大乔的声音把江晓唤回了现实。
“没什么…”江晓放下自己的手,微微一笑:“你也没变,从小到大一直都喜欢称我为‘您’。”
“是嘛?那看来我们都没变。”大乔笑着说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江晓沉默了,不过仅仅沉默了一瞬间。
“乔丫头,你不应该来找我的。”她费尽力气,才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她多么希望,大乔现在就能愤怒的骂她一句,生气地离开,然后再也别回来。
或许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以后不会伤害到这个可爱的小丫头。
可惜,这只是她的奢望。
“可我能找的只有先生您了。”大乔歪着头,微笑地看着江晓。
这熟悉的话,让江晓心里猛地一抽。
她该怎么办?打她骂她,逼着大乔走?她下不去手…
这丫头从小就很聪明,她如此反常,这丫头必然会有所怀疑,到时候更赶不走。
那她该怎么办?偷偷送走找个人嫁了?还是送回乔老那里去?又或者还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江晓头一次觉得,她竟然也是如此优柔寡断的人!连一个小小的人儿都解决不了!
双眼,再次变得迷茫。
或许,她是真的变了…
半个月后,曹操率领大军从徐州紧急撤回,在此之前,兖州除了江晓所在的东阿县,以及荀彧所在的甄城县以外,已经全部倒向了吕布那一方。
可这种情况在曹操大军回援,击败吕布军的别部之后就开始有所改变。
江晓无法确定这些人一开始是因为什么原因倒向的吕布,或许是因为张邈的叛变,让他们觉得曹操已经没希望了;也或许是因为曹操入主兖州时间尚短,这些人完全不服他;又或许是因为他们突然发觉曹操要比吕布好得多,再次反悔了…
总之,现在在曹操返回兖州之后,不少人又再一次偏向了曹操,战局从最开始的毫无悬念,逐渐变成了现在的互相胶着。
兖州的各县官员各站一方,一半对一半,双方实力看起来是旗鼓相当,但其中却又有着足以致命的不同。
吕布的大军都在濮阳城里,而曹操的大军则在濮阳城外。
军队,是要吃粮的,而粮,不可能在城里种。
在吕布留在濮阳城郊东寨的几千士兵,被曹操闪电般击溃后,吕布的军队就彻底缩回了濮阳城里。
失去城外的那几千士兵也就意味着,兖州其他那些支持吕布的各县官员所运来的粮草,无法平安地进入濮阳城里。
濮阳城虽大,可里面的几十万百姓也是人,在没有外来粮食的补给下,吕布手下的那两万人马很快就会将城里的余粮吃光。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可曹操不同,他在城外,而且身边有荀彧。
荀彧是谁?颖川荀家!
荀家虽然没有四世三公的袁家这么显赫,但怎么说也是个大世家,有“王佐之才”之称的荀彧出面给曹操的军队免费征集一点粮草回来,那基本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
这就是世家的能量,要是换作江晓这个“寒门”,在不动用暴力的情况下,估计连毛都征不回来。
这不是能力的差距,而是身世的差距。世家从来都看不起寒门子弟,荀彧是个例外…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吕布军在濮阳城里天天挨饿,而曹操军在濮阳城下悠哉悠哉地吃着小米粥,每天闲着没事就去啃一次墙砖,防止士兵因为闲得蛋疼跑去闹事。
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摧残着吕布手下众士兵的意志。
“奉孝,你这个方法倒是不错,濮阳四面,我大军围住三面,放着一面打游击,此举不仅隔断了吕布的粮道,还刻意为他留下了一条生路,侵蚀他手下士兵的战意。
想必过不了多久,吕布就会自己逃出濮阳,到时候兖州便会再次回到曹公手中。此计看似平淡,却又无计可破,这次算是我荀文若输了!”
行军营帐里,荀彧和江晓面对而坐,他抬起手中的酒杯向江晓敬了一次。
“文若你不用谦虚,毕竟你本来就比我差一点,这很正常。”回敬了荀彧一杯,江晓嘴里打着笑,眼睛却不停地看向远处的濮阳城墙。
“郭奉孝,论蹬鼻子上脸的能力,我荀文若确实要比你差一点。”荀彧叹了口气,毫不客气地反击江晓。
“对了奉孝,逼走吕布之后,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做?”荀彧话锋一转问道。
江晓低头想了想,最终说道:“让他走吧,吕布善战,如今兖州新乱,正需要孟德来主持大局,不适合与他死磕到底。”
“确实。”荀彧点点头,同样扭头看向了帐篷外,那远处的濮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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