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初按捺心情,看着两匹马,问道:“慕容兄,这两匹千里驹可有名字?”
慕容阳朔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未曾,我一向不怎么喜马的,只是叫他们小黑小红。”
李泰初看着两匹战马,提议道:“不如,红的叫赤霞,黑的叫踏雪,如何?”
“旅帅取的名字,自然好。”慕容阳朔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这两匹马,我自他们出生时便养起,养了五六年,如今我穷困潦倒,他们两个都瘦许多了,唉!”
李泰初看着两匹马,只觉得还好,并不算太消瘦,看来,慕容阳朔并不如他口头上说的那样,真的不喜欢这两匹马。
慕容阳朔朝李泰初行礼道:“这两匹马,我今日便送与旅帅了,还请旅帅不要嫌弃。”
“不可!”李泰初连忙拒绝道:“这两匹千里马,在长安起码都是十几,几十万钱,如此贵重的马匹,我怎能收?万万不可!”
慕容阳朔叹息道:“若你不收,这两匹马不知会落于何人之手,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还请旅帅收下。”
“此事绝不可以!”李泰初再次拒绝道:“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自认为,还有几分底线在,无功不受禄,这马,我绝不能收!”
“你就收下吧!”慕容阳朔急了:“我家娘子吩咐我,一定要让你收下,不然,她说花着你的钱,心中有愧,死后都不得安宁。”
李泰初听到这话,拒绝的话顿时不好开口了,他叹了口气,道:“这样吧,这两匹马,我先牵走,你就说送了,但是钱,我还是照给,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钱,暂时只能先赊欠一部分,你看如何?”
慕容阳朔看着两匹战马,心疼的点了点头,怎么样都好,把马带走就行,慕容阳朔只想她开心一点,不论做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李泰初心中,既欣喜,又悲伤,他欣喜自己得到了两匹千里马,可是,欣喜很快就转变成了悲伤,一对璧人啊…再过不久,二人便要天人永隔了。
或许有人觉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可李泰初觉得,这话并不完全准确,人类的悲欢,有时候真的是相通的。
就如现在,慕容阳朔他们二人之于李泰初般,李泰初能深刻的感受到,那种痛苦的感觉。
李泰初想到,要是有一天,李梦祈得了这种病,他就只觉得不寒而栗,设身处地之下,李泰初觉得,自己比起如今慕容阳朔的痴情,恐怕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泰初想,自己还是多帮一帮慕容阳朔吧,这也是慕容阳朔娘子最后的心愿了,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让慕容阳朔送马给自己了。
踏雪和赤霞,终究还是被李泰初牵走了,慕容阳朔看着李泰初和被牵走的两匹马,心中无限伤怀。
慕容阳朔也懒得收拾马棚了,毕竟,这里再也不会有马住了,他慢慢的关上门,往家中走去。
天空阴阴沉沉,就好像慕容阳朔此刻的心情一般。
不过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慕容阳朔还是努力的笑了起来:“娘子,我回来了,我跟你说,那两匹马啊,旅帅收了…”
李泰初牵着两匹马,回到了住所,两匹马一直非常安静,拴好马后,李泰初检查了一下它们两个的马蹄铁,马蹄铁还算好,磨损不大,暂时不需要换。
李泰初放心的起身,准备离开给它们准备饲料,但起身后才发现,这两匹马居然在流泪。
他们也不嘶叫,只是安静的流着泪,李泰初看着流泪的踏雪和赤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泰初放好草料,摸了摸踏雪和赤霞,然后便走到房中,研磨墨汁,开始扶案写信。
心中思绪万千的他,写了很久,才写完这封,给李梦祈的信。
第二天,信件夹在军情中,日夜不歇,数日就到了长安。
不知流转过多少人的手,这信终于来到了万春公主府。
一个婢女举着信件,跑进了公主府,大喊道:“公主公主,驸马爷又来信了!”
听到这话的李梦祈,立刻跑了出来,她接过信件,确定没有被人调换后,拆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她拿着信纸,从前厅走到后室,一路上慢慢的看着,泪水渐渐的打湿了信纸。
李梦祈见信纸湿透了,连忙把信纸放桌子上,以免碰坏了。
她想了想,喊道:“来人,我要出去。”
几个奴婢立刻小跑着进来了,一个奴婢说道:“公主稍等,我这就通知五郎。”
李梦祈点点头,这件事情确实要通知一下,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
五郎,六郎二人,带着十个训练有素的奴婢进来了,这几个月,他们也没闲着,本来只是普通人的奴婢,现在简直就和军人一样壮硕,而且精神面貌和其他人也完全不一样。
五郎行礼道:“公主出去,要去哪里?”
“去王府。”
“长安城中王姓不少,公主去哪个?”
“王焘,五哥你认识吗?”
五郎摇了摇头:“这个人,好像没听说过。”
“这个人,是永宁郡公王珪之孙,他现在在大宁郡任职,我想找他家里人,写封信给他。”
王珪,字叔玠,唐初四大名相之一,贞观年间,历任谏议大夫、黄门侍郎、侍中、同州刺史、礼部尚书、魏王老师,封永宁郡公。
贞观十三年,病逝,追赠吏部尚书,予谥号为懿。
如此人物,五郎自然知道,而且,六郎貌似知道得更多。
冥思苦想的六郎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这王焘我以前听说过他的名字,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王旭,那可是开元年间有名的酷吏!”
五郎点了点头:“我也记起来了,王旭名声可不小,听说他死的时候,四海称快,不知道公主找这等酷吏的兄长作甚?”
李梦祈听完二人的话,道:“是郎君来信,他说这个王焘,是一个医道国手般的人物,他想让我去请王焘,到石堡城为一个人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