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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嘎乌盒

  

陆景秀三人受男主人甲热邀请,进得屋内,甲热请出老父与向巴谈论佛法,陆景秀则望着多吉逗弄甲热与拉珍的孩子,孩子三四岁的模样,十分顽皮淘气,甚得人喜爱。

  

那孩子见家中来客,兴奋异常。正装傻耍怪逗的多吉哈哈大笑之际,拉珍走进屋内,叫众人去外屋吃饭。原来片刻的功夫拉珍就已做好了饭菜。

  

几人分宾主坐好,互相客气一番吃起饭来。甲热见向巴只夹面前那盘素菜却不吃肉,只道向巴碍于身份不便伸长筷子,把一盘羊肉推到向巴近前道:“上师,这乃是数日前家中一只病死的羊身上的肉。”向巴虽不喜吃肉,但也不能拒绝,忍着不适硬吃了一块肉。僧人不能拒绝施主施与的食物,如果对施主说不吃,那便是犯了佛门的戒律。

  

甲热拉珍看出向巴的不喜,便不再劝说向巴,便让陆景秀多吉二人多吃多喝。陆景秀看在眼里暗中摇头,思道:“若是同样不喜吃肉的次旦师叔在次,定然不会如此尴尬,师叔定然会笑着对甲热说;“老衲虽然吃肉,但却更喜欢吃青菜呀!”不犯戒律又不为难自己。”

  

多吉则没有看到向巴的尴尬,只顾着低着头一通狼吞虎咽,甲热拉珍看他的模样心中很是高兴。藏民多是热情好客,甲热拉珍更是如此。一家人又崇尚佛法,如果没有招待好路过来到他家的僧人,夫妻会愧疚数日。

  

吃过饭后,向巴欲走,甲热拉珍及老父则极力挽留,更是以学习佛法为由。向巴无奈便带着陆景秀多吉留了下来。

  

多吉一声欢呼,知道晚上还能吃一顿肉,没准明早还能再吃一顿,高兴坏了。

  

傍晚,甲热和他父亲在与向巴谈论佛法,陆景秀和多吉在一旁静静聆听,陆景秀偶尔插言,多吉则是完全搭不上话。

  

几人正在谈论间忽听外面传来吵闹声,吵闹了好一会才恢复平静。多吉忍不住道:“刚才外面怎么了,怎么这么吵?”甲热的父亲哼道:“还不是那烂陀寺的几个败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向巴问道。

  

甲热叹道:“上师你有所不知,我们部落有户人家,这户人家如同我家一般爱好佛学。这家的男主人更是位在家居士,可前不久被人打死了。”甲热说道这里长叹了口。

  

多吉惊讶道:“让谁打死的啊?怎么回事啊?”

  

甲热便缓缓把事情原因经过都说了出来。

  

原来此地有一在家居士,名叫拉巴降央。(在家居士可以理解为佛门的俗家弟子,可以结婚生子。出家修行为僧在家修行为俗。)这居士降央是在此地东去三百里外林芝地区的烂陀寺修行,逢年过节便返回家中,在家中待上月旬后就回到烂陀寺继续修行。半年前降央以想念妻儿为借口便从烂陀寺返回家中,在他走后十数日烂陀寺的一长老却是发现寺内的宝物法器“嘎乌盒”被人掉了包换成了赝品。

  

这“嘎乌盒”乃是烂陀寺多年传承下来的重要法器,丢失后让寺内一众高僧修士压不住心中佛火。烂陀寺高僧如云,放宝盒的地方更是有人把守,外人没有谁能有如此本领,能潜入进来神不知鬼不觉的给宝盒掉包,所以烂陀寺一致认为是有内鬼把宝盒盗走。

  

便把当天当值看守“嘎乌盒”的僧人扎西郎措审问一番,一番调查之后,查出了宝盒是降央以郎措好朋友的身份、欺骗了郎措后所盗。

  

烂陀寺连忙派出众僧下山寻找,众僧来到了降央家中寻找到了宝盒,便押解降央打算回寺。而此时不远处一个村落的奴隶造反,这伙奴隶杀死当地的领主后便到处游荡,正好游荡到了甲热、降央所在的村落,正好碰见了带着降央欲返回烂陀寺的一众僧人。

  

一番打斗后,几个烂陀寺的僧人被这伙仇视喇嘛的奴隶全都杀死,降央和宝盒也不知所踪。这伙奴隶也被这片村落的领主率兵打残,四散而逃。

  

烂陀寺知道此事后又派出两伙僧人下山寻找宝盒下落,一伙来到降央家中打探消息、一伙前去寻找四散而逃的奴隶军。

  

来到降央家中的不是旁人,正是降央生前好友扎西郎措的儿子扎西巴桑,巴桑的父亲因被降央欺骗,弄丢宝盒受刑而死,为此巴桑心怀愤恨。(烂陀寺有嗣代传承形式,也可称为家族传承,包括父子相传、叔侄相传、兄弟相传等。)

  

巴桑和两位僧人来到降央家中打探消息无果,见降央家中只有降央的妻子麦朵及一个六七岁的儿子,又颇有家财便心生贪念,便以降央害死了父亲为由,用各种借口吞并降央的家财。降央的妻子麦朵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就算没有丈夫做错了事理亏在前这码事,也无法对付这三个烂陀寺的僧人。见付出了半数家财后三个僧人还不离开,无奈之下便去寻此地的领主寻求帮忙。

  

却不曾想这领主邓珠早已窥视麦朵的美貌已久,早想一亲芳泽可碍于降央在村落颇有名声,不敢用强,怕再引起民愤发生暴乱。此时的藏区比中原还有不如,奴隶农奴造反暴乱事件层出不穷。

  

领主邓珠见麦朵前来寻求帮助,看着美貌如花穿着得体的麦朵,故意露出一副犹犹豫豫、能解决却又不能解决的表情。麦朵见来回扫视自己身体的邓珠,立即明白邓珠心中所想便,伤心离去。

  

邓珠见此恼火不已,第二天便派人与巴桑三人沟通。巴桑本还有些惧怕、怕此地的领主邓珠出面干涉,此时得到邓珠的指点更加肆无忌惮变本加厉,麦朵一天不卖出去十只羊、给他羊钱他便恐吓要杀掉麦朵的孩子,一命抵一命,抵他父亲的命。

  

听完甲热的话语多吉忍不住道:“那降央麦朵没有亲戚朋友吗?怎么不出来帮帮忙。”

  

“降央是后搬来的没有亲戚,在村落里的几个好友也曾出面帮助麦朵,可面对着烂陀寺的威名、及那巴桑所说;要么还回宝盒,要么一命抵一命的话语。降央的几个好友也是无可奈何啊!唉。”甲热老爹接话道。

  

多吉听后发了发呆,便骂了一句此地领主邓珠,甲热父子不敢应声,向巴则连声呵斥多吉,陆景秀也瞪了多吉一眼。气氛尴尬之下众人便不再谈论佛法,甲热为陆景秀三人安排好住处便退了出去。

  

“师叔,你说这邓珠喜欢麦朵为何要不帮麦朵反而帮那巴桑啊?”甲热走后多吉便问向巴道。

  

陆景秀接道:“哼,他要借巴桑几人的手把麦朵逼上绝路,好彻底得到麦朵,他可不是只想一亲芳泽就行的,到时候恶名烂陀寺来背,他又得到了麦朵,哼。”

  

“好了!不要说了,明天还要赶路,都早些睡觉。”向巴见陆景秀二人言谈之间丝毫没有僧人该有的清净,便怒喝道。

  

陆景秀二人见向巴有些发怒,便不再说话。陆景秀向巴安静睡去,多吉却是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清晨吃过饭后,向巴和甲热一家道谢过后留下一本“唯识三十论”经书,便带着陆景秀多吉二人辞行离开。

  

三人走出数里,行至一处土坡时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及一片呼喊声。“站在,你们这帮猪猡是活腻了吧,给我站住。”

  

“麦朵,把孩子给我,快跑!”

  

三人回头望去,见一群人在前面奔跑,后面有三个僧人再追逐。前面一群人是五六个男人及牵着一孩子的美貌妇人,这群人也发现了陆景秀一行人,顿时一阵惊呼:“哎呀不好,前面也有人。”一群人立即停在了陆景秀一行人面前,原来是把陆景秀一行人当成是后面三个僧人的同伙了。

  

“嘿嘿,怎么不跑了,接着跑啊?”三个僧人跑到近前嘿嘿笑道。三个僧人也发现了陆景秀一行人的存在,为首的僧人望着向巴行礼道:“师兄有礼了,多谢师兄帮我拦住了他们。”三个僧人都不大,都是不到三十的模样。

  

陆景秀三人顿时猜出了这群人的身份,那带孩子的女子应就是丈夫失踪的麦朵了,僧人就是烂陀寺巴桑等三僧,至于那群藏族男人应该是帮助麦朵的人了。

  

向巴不想麦朵这伙人被巴桑的等人抓住,便还礼说道:“这位师弟多礼了,我们并没有拦他们,是他们自己不跑了。”听闻此话麦朵一伙人互相对望几眼,他们也已经看出不对来了,向巴三人皆批黄衣,而巴桑三人却是白衣。

  

一伙人中突然扑出两人,挥拳便向巴桑三人打去,同时大喊道:“桑吉加,你们快走!”一个身子不高却异常粗壮的藏人听此,扛起麦朵的孩子便跑,剩下两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左一右架着麦朵紧紧跟上。

  

巴桑三人想分出人来去追赶,却被这两人苦苦缠住,二人三僧便打在了一起。这两人一看便知不会武功,只是会些庄家把式而已。

  

向巴念了句‘唵嘛呢呗咪吽’六字大明咒后急声道:“几位不要打了,住手吧。”

  

此时,刚刚对巴行礼的僧人忽地从怀中拿出一根短小的金刚杵,一下便打在其中一人头上,打的那人脑浆迸裂倒地不起。三僧合力几下便把剩下的一人打倒在地。

  

三僧狠狠的瞪了向巴一眼便匆匆向麦朵等人追去,向巴见出了人命已然有些发呆,愣在那里。

  

“师叔咱们怎么办啊,不去帮帮他们么?”多吉望着向麦朵等人追去的三僧、又望了望倒在地上的两人,一个脑浆迸裂死的不能再死了,还有一个躺在那里不停咳血、看着也是凶多吉少了,便有些颤抖的问道。

  

向巴叹道:“我们怎么帮啊,唉,还是看看这位居士的伤势吧。”说罢便向那躺在地上咳血的人走去。

  

那人忽然睁大了双眼,费力的说道:“上师,不用管我,快去,快去救救我的主人,他们是恶僧,求求上师”话还没说完便已经咽气,死未瞑目,无神的眼睛正对着向巴,好似无声的做出最后的哀求。

  

向巴转过头去不忍再看,叹道:“我们便追上去看看吧,看看能不能劝一劝那烂陀寺的三位师弟。”说完便慢跑起来,追赶上去,多吉紧紧的也跟了上去。

  

陆景秀见此心中暗叹,无奈也跟了上去。

  

跑了片刻就在一片林子里追上几人,到近前时,发现那身材不高却很粗壮的藏人嘴角带血的跪在地上,他的两个同伴也浑身泥浆的坐在一旁,看样子应该是已经打斗过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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