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古世界的确是太粗糙了,荒古世界的轮回体系,许纸就不太认同。
巫师世界,有一方冥界。
算是轮回,收敛一个世界的灵魂进入,灵魂在里面活出第二世,并且可以修炼,利用这些灵魂滋润冥土,不断成长为高能世界。
荒古世界,有一株建木。
却不是轮回,它的灵魂能量不提高世界,而是凝结成一颗果实,只提供给一个人提升境界。
他们本来就是“吸收天地生灵气息”的修天地体系,灵魂就像是一炷香,不断冒着香火....而杀了一炷香,简直是太过荒谬了。
“当年的凤凰,用建木急于成神,可是长久来看,就极其不利于发展.....这导致建木吸收大地的死亡生灵,大量酝酿果实,出现了许多强者,各大圣地、天界统治者,都受益其中.....
使其看似短短一段时间,就超越了当年的巫师世界,其实是空中楼台,井中映月,豆腐渣工程,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一推,就要倒塌。”
“建木应该砍了,建立轮回,彻底把灵魂的力量运用起来,而不是一次性杀掉....只不过,到底要怎么发展,得看他们。”
许纸面色平静,具体怎么引导,还是未知。
只能重新拿着一个苹果,马克杯里倒上凤凰灵茶,来到院子前的椅子上,继续悠悠闲闲的开始观察着那些小沙盘的演化孢子们。
荒古世界,太阳殿。
这是天帝执掌朝政、上仙朝面见百官之地。
断天帝自从登基以来,就一直居住在执政办公的太阳殿内,上一代帝祁天帝也本有居所——月宫,可是段山意把月宫,交给了准帝焚腾,没有婚娶,太阳殿就是他的居所,上朝的帝椅就是他平常休息假寐之地。
一代天帝,竟然以帝座为床,可见勤奋与刻苦程度。
“道长生,当诛。”
断天帝微微闭上双眸,在无人的太阳殿中低语。
那匪夷所思的力量,不死性,断头而战,即使是他,也觉得极为恐怖骇人。
从古至今,他从来没有见过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背后的,站的到底是谁....”断天帝面色平静无波,带着沙哑,“我自认为雄才大略,也才勉强开辟出我古族的修炼一途,而他才不到百岁,开辟出了一条完善的道路,远超于我...”
他自认为天才,横推一个时代的天骄,以无敌之资登入天帝之位。
而他能走到这一步,不仅仅是天赋,更是有天大的奇遇!有古老的存在辅助,如果没有奇遇,也难以开辟一条古族的修炼道路雏形。
而道长生呢?
太过骇人听闻了。
就算是道长生比他更天才,但也决计不可能有那么恐怖的天赋,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是披荆斩棘,无数智慧不断完善的,而不是一瞬间就迈向成熟。
“十一祖巫....”
“道长生此人...是你们之中谁的后手....”
断天帝张开双眸,露出一抹决意,坐在帝座上遥遥望向天空,仿佛要看穿那大罗天内的景象,“即使是这样,有你们这十一尊古老的存在,我也要斩他!我要先斩后奏!”
他掷地有声,淡然道:“开天辟地时,道君曾言:求道者,求一世自由,求潇洒天地间!而今十一祖巫高高在上,不愿老死,天地纲统被把持,他们又与腐朽的先天古神有何区别?”
“当年推倒恶神的天神....你们也失去了初心,暮年老朽,化身为另外一尊恶神。”
他面色平静,忽然想起了年少时代。
当年,他行走山川之中,偶有奇遇,遇到有一尊不知名的神秘存在。
那尊存在不知真实身份,只是低沉的坐在一处山脚之下,喝着醉酒,在喃喃自语:“十二祖巫,混入了旧日的古老存在,有险恶的古老存在盘踞其中,必然毁灭这些年轻祖巫们的信念,日积月累,不断暗中感染同化,必然同化成他们的一员。”
“我现在保留雄心,也难以避免我自身未来的不腐朽,我老了,雄心壮志不在了,我也可能会怕死,被他们同化....我真怕我也有那么一天,也会沦为我最厌恶的存在...”
当时的他,竟然毫不恐惧,而是对着那个黑暗中的身影,大笑说道:“心老了,也就死了!道心尽失,迟早要被人推翻!我要推翻你!”
何其可笑?
一个弱小的少年,竟然要推翻天上的太阳。
那声音也笑起来,却并不笑他狂妄,而是从阴影处传来唏嘘,调侃道:“年轻人,你求道求道,走遍山川大地,你所求之道,为何?”
这个少年行走于山川大地之中,指着一轮太阳,意气风发:
“他年我若为天帝,当横断此世,独断万古,把你们这些统统铲除!我要斩断一切本该腐朽逝去的存在,开新盛世纪元,无古老存在,需拜需跪!天下生灵活在当世,只争朝夕,不求永恒,惊世大才皆可为帝,成就一世辉煌。”
“若是那时的我,也沦落了...”那声音幽幽然传来。
“斩!当断不断,替你了断。”
断天帝怔怔的,想起了年少时的妄语。
他眼眸浑浊,忽然一闭,许久许久。
他再睁开双眸,苦涩笑起来,“我当年说的到底是什么,何其可笑,竟然凭着这股信念来到今天...惊世大才可为天帝,我现在坐在帝座上,又何尝不是阻拦了一位比我更强的天帝?”
道长生,他本该比自己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管如何,道长生背后站着谁,是谁的棋子,他都阻拦了一位绝世天才的前路,让其断绝!
自己,是否也开始有了私心?
“生灵的私心,真是世间最可怕的魔障....当时的我真实年轻,满嘴胡言乱语,别说我一人面对那恐怖的十一尊存在,难以获胜...就算是我胜了,又如何?”他不由得渐渐低笑起来,“如果我能推翻旧日的统治,我会如何保证,我不会成为下一尊祖巫?”
空气中,忽然沉寂。
死亡,是任何生命都避免不了的。
连大帝都难以逃脱岁月的磨灭,再惊才绝艳,也逃脱不了老朽。
活得越古老的强大存在,越明白生命的可贵,便越畏惧死亡,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自己到了暮年,真的可能会甘心腐朽?
他现在想说:我必然不会,初心不改!
可是,真到了那个濒死的时刻呢?
他忽然犹豫了,想起那个当年山下的醉酒翁。
“这是一个可怕的死循环。”他再度闭上双眸,面色有股难以言明的沧桑与苦涩。
他脑海闪过一道念头,猛然站起身,
“不!我仍旧可以保证我必然不会!我有一法,彻底隔断古往今来....只要我断天帝,没有暮年!”
他大步流星,在宫殿中来回踱步,
“如果我真能切断过去的古老存在,把那些腐朽的、老迈的、陈旧的统统击杀,未来我暮年时,会诱导一尊新天帝,在我走向腐朽以及畏惧死亡之前,来推翻我!杀死我!”
“这要形成一种规矩....没有一任天帝能走向暮年老朽,他们都被新帝杀死在帝座上,被推翻,便是他们最大的荣耀!”
“这才是真正的断天帝。”
他眼神清明一片,雪亮且没有了迷茫,仿佛再度化为一名少年,怔怔的望着天空,“但是,能推翻我的....并不是你啊,道长生!”
开元天庭,三百一十年,春三月,惊蛰。
大地回春,司掌四季之神虚薇,调动雨神、云彩、雷公电母,开始改变季节。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轰隆!
一道响雷,响彻天空之中。
其后,雷公便持着雷锤,来到一根天庭的黑色锁链,捆在锁神柱子上,一个文弱书生的年轻人被绑在柱子上,憨厚道:“我是无辜的,我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读书人....”
“奉天帝令,十万雷击,历时三月!”
轰隆!
巨大的雷锤砸下,雷神震动,巨大的声波震动,震得道长生七窍流血,一寸寸骨骼血肉开始碎裂。
开元天庭,三百一十年,六月,立夏。
大片雷声响彻天空,三月内,随阵雨而来。
“报!天帝,十万雷击已过,那道长生还活着!”
太阳殿中,天帝正在上仙朝,众大神祗,正在司掌天地职位。
“什么?没死?”
“不可能,就算是一百尊准帝,也死了。”
周围的众神大惊。
天帝微微皱眉,觉得有些奇异。
内心隐约有些不安,却又不能亲自下场执刑。
随便一个道长生作乱,大闹天宫,就天庭无人能降伏这妖孽,只能他这一尊天帝亲自出手镇压,这已经让天下流言四起。
而现在已经抓住,被禁锢全身送上刑罚之地,任人宰割,都没有人能杀掉道长生,还需要天帝再次出手,天庭岂不是无人?
天庭无人,以何正天地纲统?
“细细道来。”天帝说道。
那仙官忍不住道:“那妖孽浑身骨骼碎裂,骨肉分离,整个身躯都撕烂了无数次,可生命力仍旧,甚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躯越发坚韧了....”
哗——
“匪夷所思啊。”
周围越发震动,议论四起。
这时,旁边的电母缓缓走出,“天帝陛下!臣掌打神鞭,可打万物元神,就算是洞虚大帝,毫无抵抗的情况下,被打神鞭击中一百遍,也要魂飞魄散!”
“臣请令,诛此妖孽!”
丝丝缕缕天地紫气弥漫的帝座上,天帝传来威严之声:
“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