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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章 齐平川死了

  

绵延群山之中,峡谷遍布。

  

虎跳峡,顾名思义,左右两边皆是高不可攀的垂直峭壁,峡道大多宽达数百米,唯有峡口,两座峭壁宛若天门,一左一右呈关门之势。

  

传言中曾有白虎一跃飞过宽近十余米的峡口,是以取名虎跳。

  

虎跳峡极长,两边峭壁飞鸟不度。

  

而虎跳峡的最深处则通向没有人烟的横断山脉最深处,据说连采药人都很少敢深入其中。

  

而峡口极其险要。

  

两座峭壁天门对峙,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然要塞。

  

是以虎跳峡从来不担心被人围困。

  

大山里的峡谷,基本上都会有溪流从高山汇聚而下,虎跳峡也有一条饮虎溪,宽不过十余米,溪水冰凉入骨,呈现出矿物质过多的湛蓝色。

  

和晴雨山一样,虎跳峡中不少地方开垦成田地,从峡口到最深处,坐落着近千间村舍。

  

也是个屯田养兵之处。

  

虎踞坪在虎跳峡深处,修了大大小小的营房。

  

以及一座议事大殿。

  

议事大殿一侧,则是一座新修不久的豪华宅院,假山林立花木苍翠,又引饮虎溪溪水成渠,曲曲殇殇别舔高雅。

  

宅院本来没有书房。

  

曹悲死后,宅院的新主人将一处厢房改成书房。

  

梁思琪身披貂裘坐在书桌前,一头高云鬓配上名贵貂裘,让这位高冷御姐终于有了应有的郡主风采,默默的用棍子搅动盆子里的青冈炭。

  

满脸褶子一副菩萨慈悲相的老妪安静站着。

  

许久,梁思琪才说了句,“齐平川真死了。”

  

老妪点头,“谍报是如此说。”

  

梁思琪低声自语,“这就死了么?”

  

不敢相信…

  

也不愿意相信。

  

绣衣直指房中那条恶名昭著的绣衣之狼周兴去了双阳城,死了。

  

明王三世子梁琦去了双阳城,死了。

  

魏王破阵台太保魏持山去了双阳城,也死了。

  

左相手上的死士李轻尘没死,但人间蒸发,恐怕凶多吉少。

  

金剑义子前三的裴昱不是人间蒸发,而是叛节成了齐平川身边的护卫,如果不是去了一趟晴雨山,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隐秘。

  

恐怕天下人都被蒙在鼓里。

  

无论怎样都杀不死的齐平川,会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红峡谷?

  

老妪欲言又止。

  

梁思琪抬头,“姜嬷嬷想说什么。”

  

满脸皱纹褶子的老妪不太确信的道:“郡主,裴昱的叛节实在无法理解,所以齐平川有没有可能死在假意叛节的裴昱刀下?”

  

梁思琪唔了声,说有这种可能。

  

但微乎其微。

  

齐平川和陈弼是什么人,如果裴昱不能保证绝对的忠心,哪会放心让这样一件杀人机器跟在身边,裴昱要杀齐平川,一百个陈歆慕都护不住。

  

想了想,“此事透着蹊跷,在没有确定齐平川真死假死之前,不能擅动。”

  

虎跳峡不容有失。

  

挥挥手,“我惓了,姜嬷嬷退下吧。”

  

老妪行却礼,退到门外才转身,只是走出院子,老妪站在纷飞大学里,本是慈悲相的脸上浮起复杂的情绪,忧伤、心疼、溺爱…

  

无以言表。

  

梁思琪褪下貂裘,来到踏上,慵懒卧下,拉过薄衾盖在腰间,以手撑脸望着窗外,幽幽叹了口气。

  

她是大徵信王长女。

  

是高高在上的云阳郡主。

  

然而…

  

如今却不得不来到这穷山僻壤的横断山脉,从陈弼和齐平川手里抢人。

  

何其讽刺。

  

然而梁思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出路。

  

如果不知死活的留在信州,那么她就会成为嫁给荒人皇子的和亲郡主。

  

现在么…大概得换成某个妹妹成为牺牲品。

  

荒人的黑衣军师南下,早已震撼三位藩王,镇守西北的魏王和百里青山两人如临大敌,兵马调动,破阵台太保更是倾巢而出。

  

欲要找到黑衣军师的踪迹,取其头颅。

  

如果真被魏王得逞,没了黑衣军师的荒人,只有等死。

  

等着魏王大军破它王庭。

  

那一天若是到来…不敢想象,坐拥北方和荒人广袤疆域的魏王,在百里青山辅佐下,绝对会成为下一个大徵太祖。

  

天下再无人可挡魏王之兵锋。

  

父王以及那位暴虐的明王殿下虽然也有野心,但毕竟是大徵皇室,所以这段日子,尖獠死士和金剑义子也倾巢而出。

  

只做一件事:保护南下的黑衣军师。

  

而父王更是多了个心思,欲要和荒人和亲结盟,如此,等天下大乱,父王的势力便能高出其他两位藩王,争夺天下更有胜算。

  

京都那边的奸相和陆炳?

  

从来就没在三位藩王眼中,藩王的敌人,只有彼此。

  

梁思琪不想成为和亲牺牲品。

  

她有自己憧憬的爱情。

  

虽然她知道,观井天下配得上她的人不多,但她愿意等,等一个能征服她的人她的心的奇男子,如果等不到,哪怕孤身一辈子,也好过成为某个庸碌男人泄欲的工具。

  

她更不想成为荒人之妻。

  

荒人有兄弟共妻的陋习。

  

若是家中已娶妻的男子死了,其余子嗣又没有成家,那么寡妇便顺理成章的和其他兄弟住在一起,和亲的郡主亦不例外。

  

梁思琪深以为耻。

  

实际上,整个大徵天下,都对荒人这等陋习鄙视至深。

  

前不久,梁思琪在信州遇见一辆马车。

  

在远远的看见马车的刹那,她以为自己眼花,她看见了马车之后的天穹上乌云遍布,排空滚滚而来,吞噬了秋日,乌云投射下的阴影,一线如潮,从远处如河流漫过大地,吞噬着一切。

  

亦要吞噬信州城。

  

阴影之中,仿佛有无数厉鬼冤魂的身影扭曲、哀嚎…

  

再定睛时,海晏河清。

  

马车走近。

  

车夫是位年轻的江湖高手,马车里有位先生,有个腿很长皮肤很雪白的侍女。

  

那位先生从始至终都没露面。

  

更没说话。

  

只有那个姿色不比她差的侍女下了马车,递给自己一张书笺,一张散发着淡淡幽香的书笺。

  

然后马车出了信州。

  

梁思琪立即着人去跟踪,谁知派去的人石沉大海,直到她离开信州前,才在一片野河里找到那些人的尸首。

  

皆是一剑致命。

  

那位先生给自己的书笺上只有两句:

  

不欲为荒人妻,则去横断山脉虎跳峡。

  

卿可效赵负商。

  

梁思琪知道赵承宗,也知道赵负商其人——实际上前朝赵室苟活于世的大部分直系血裔,在三王藩王各自的密档房都有资料,只不过抓不住而已。

  

于是她孤注一掷,不告而别来到虎跳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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