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姬无双瞪了自己一眼。一甩袖子,带着怨气离开了。
大门关上那刻,刘璇紧绷的神经可算舒缓下来。舒舒服服的伸展开四肢,看向幔帐的顶端,长长的呼了口气。
就在这时,自屏风后传来几声拍巴掌的声音。
“你怎么把她惯成这个样子!”
“这话怎么说的。比起臣弟,皇兄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言语间,肖子墨从屏风后闪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未曾退去的忍俊不禁。
“不过我说皇兄,出宫这些时日您倒是长进了不少。”
“刚才摔的那叫一个漂亮。看得臣弟差点都相信了。”
“这可真是跟什么人学什么样。蛮快的啊!”回想紫嫣前前后后的变化,肖子墨挖苦起刘璇来。
“有什么事直说便罢。干嘛冷嘲热讽的!”
肖子墨所指的,刘璇自然明白得很。自己明明说去寻独孤秀儿,可带回来的却是紫嫣。说道起来着实也是尴尬。
“不过我说皇兄,您知道这个紫嫣是谁吗?”
“怎么,你查过她了?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可查的!”肖子墨的话里明显带着答案。想到一个讨生活的能有什么背景,刘璇便觉得肖子墨有些小题大做。
“我跟你说皇兄,这个紫嫣可不是等闲的人物。就是咱俩脑仁都抠出来,都不及她的一半。”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神经了。监了两天半国,怎么看谁都带色儿啊!”听肖子墨越说越玄乎,刘璇有些耐不住了。一骨碌便坐了起来。
当然,刘璇的接受不了,肖子墨是早有预见的。继而便一本正经的看向刘璇。
“她对你都做了什么,你知道吗?这女的一早就知道皇兄是太子!”
“就是她把你从那帮子押镖的手中买走的。而且还没少花,一千两黄金。”
“一个女子,又是孤身一人。与一帮子跑江湖的糙汉打交道,你认为她会是等闲之辈?”
“何等家境能拿花一千两黄金买个奴隶?”
听到这,刘璇眨吧眨吧眼睛。故做一副云山雾罩的样子。
看来肖子墨没说谎,他还真去查紫嫣了。
说实话,刘璇还真希望紫嫣如肖子墨说的那般。最起码比妓女的身份要光彩些。
若不是顾及一路上的情分以及腹中的胎儿,自己又怎么会把她带回东宫?
人都是好脸面的。
猜想肖子墨定是查到了紫嫣的这层身份,刘璇有些无地自容了。
“那个…具体的本宫倒是没问。只听她讲,她家里世代经商。”
“世代经商,哼哼。这点她倒是没欺骗皇兄。”见刘璇这个时候还在往紫嫣脸上贴金,肖子墨冷笑了几声。
“可皇兄知道她做的是什么生意吗!”
发现刘璇眼神飘向别处,明显在回避自己。肖子墨故意增大了音量,随之情绪也激愤起来。
“您这个良娣做的可不是一般的生意。倒卖人口!贩卖情报!逼良为娼!钳制官员!勾结黑鹰会!意图盗取布防图!凡是有为天朝法度的,她都有触及!裴鸿的大部分脏钱也是由她洗白的!”
这期间,刘璇的脸由白变紫,再由紫变成了铁青。他不敢相信肖子墨说的是真的。
此时的他,真后悔没听肖子墨的劝告,擅自出宫这一遭。
“其实,其实,其实吧…其实这期间有些误会…”
刘璇本想全盘托出,可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开口。只开了个头,便没有了下文。
可肖子墨却想倒个痛快,好好敲打一下这个皇兄。好让他长个记性。
见刘璇还是不表态,肖子墨又说道起来。
“还有一点,本来不想告诉皇兄来着。左想右想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一些。她与如风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如风?如风也认识紫嫣?”肖子墨提到许如风,刘璇不淡定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认识?
“岂止是认识!这二位还育有一子,名为彻儿!”
“什么?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本宫自幼与如风玩耍,从来没听他提起过有什么女人。你撒谎!一定是介怀方才的事想给替姬无双出气。我不信!本宫不信!一派胡言!信口雌黄!!”
说紫嫣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刘璇并不意外。因为在途中他就感觉到了紫嫣的心术不正。
可紫嫣与许如风有过一段,还生了孩子,刘璇是真的意外。
妓女的身份已经令他颜面扫地,再加上紫嫣与许如风的这层关系,他的脸又往哪放?
此时,刘璇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若知道如此,就算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他也不会多看紫嫣一眼。可现在怎么办?今后要怎么面对许如风?
不对啊!明明是紫嫣招惹的自己。自己一直想着独孤秀儿来着。
“听我说子墨。本宫压根就没招惹过她。一睁眼她就在我身上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下来几次…是睡糊涂了,把她当成了秀儿。相信我,子墨。本宫说的都是真的!若有半点虚言,天打五雷劈!”
“皇兄说的,臣弟自然相信。本来就是紫嫣故意接近的皇兄。既然知晓了真相,那皇兄预备将她如何?”见刘璇终于意识过来了,肖子墨可算一块石头落地。
“可,再怎么也是她从恶人手里把本宫买出来的。这要是细算起来,还是她救的本宫。况且她又怀了本宫的骨肉。要不…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原本以为刘璇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处决紫嫣,谁料废了半天唾沫竟换来这个结果。肖子墨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他是真搞不懂这个与自己一个娘胎出来太子殿下到底是天真,还是大脑缺根弦。
“皇兄啊皇兄,臣弟都要被你气糊涂了!这等城府极深、坏事做尽的女人,不即刻斩杀,还要等她诞下子嗣?姑且不说世事多变,就说腹中的胎儿。皇兄就那么确定孩子是你的?兴许是玩心机,根本就没有身孕呢!”
“别说了!别再说了!本宫头疼!本宫想静一静!”
就在这时,小桂子来报。说有人想见肖子墨。
“让他等!本宫现在没心情!”
“我来,你也没心情吗!”
来人是大理寺卿赵刚,肖子墨养父肖凡同父异母的兄长。
他来也是为了紫嫣的事情。嗜血已然回归大理寺,恢复了玉猫的身份。
难道嗜血要抛出来什么重要的信息,来换取紫嫣的安危?
这个一会儿揭晓。
赵刚一来,肖子墨登时一改方才之态。一番礼数后便引着赵刚去了明德殿。
“听闻太子得了位良娣?”品了口茶,赵刚进入了正题。
“哦?这事都传到大伯耳中了?”赵刚提到紫嫣,肖子墨便知晓嗜血见过张刚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赵刚便提到了嗜血。
“大将军一定把紫霄(嗜血)的事情告知了殿下,那老臣就不绕弯子了。紫霄与老臣讲紫嫣是黑鹰会冷颜的干女儿,而冷颜原本是受命于皇后的。所以臣以为殿下先不要动这个紫嫣。”
紫嫣是冷颜的干女儿,肖子墨是知晓的。但是冷颜与黎尚婉是一伙的,肖子墨可不知道。
“皇后竟然与黑鹰会勾结?大伯可有证据?”
“若是有,老臣还劝殿下留着那个紫嫣干嘛?”撂下茶碗,赵刚反问道。
“可,貌似这个紫嫣有另立山头的意思。”紫嫣那么狡诈,怎么会不顾安危亲自入宫探听消息呢。所以肖子墨便料定她有更大的图谋。
“不愧是殿下啊,这点都预见了。不过这样,不正好钻入大瓮待火烧身吗!”
“大伯那意思是…”
“然也!就是用她做诱饵,来个一锅端。”
而后,赵刚便把想法全盘拖出。
“妙!实在是妙哉!”赵刚言毕,肖子墨登时喜上眉梢。
还真让赵刚猜对了,紫嫣确实与皇后黎尚蛇鼠一窝了。
夜半时分,一个大麻袋被扔进了黎尚婉的长秋宫。
待紫嫣睁开恐惧双眼,便见富丽堂皇的屋内,黎尚婉正端着茶碗悠闲自得的品茶。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薅下来堵嘴的抹布,黎尚婉的心腹化强,挑着高音儿道。
“小女知道,这是皇宫娘娘的长秋宫。”这等豪华的摆设,况且黎尚婉还在,哪个傻子还不知道此处为何。
“嗯。你还不傻。可知娘娘为何唤你?”把麻袋除去,化强又道。
这一问,倒把紫嫣问得懵住了。白日里那点事,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吧?
猛然,紫嫣想起黎尚婉与太子是对立面的事情来。难不成,是为了腹中的胎儿,黎尚婉要逼着自己喝堕胎药?
“皇后娘娘,母后容秉啊!小女并没有身孕,小女真的没有身孕呐!”
“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没身子。”
黎尚婉这般,倒叫紫嫣有些意外。既然不是介怀胎儿的事,那大半夜的,绑自己来干嘛!
“那…那…那母后是为了何事?”眨巴眨巴眼睛,紫嫣不解的看向黎尚婉。
“本宫请你来,不过是想帮助你。”
黎尚婉与自己不认不识、没牵没扯的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况且自己也没什么要求助的地方啊,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大脑飞速旋转了几十圈,紫嫣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母后想让小女做些什么,小女照办便是。您这般,实在叫小女惶恐。”
“爽快!就喜欢你这个样子。”放下茶碗,黎尚婉起身走到紫嫣面前。
“啧啧啧。水灵灵的一张小脸,竟被打成了这般。这个姬无双也是够狠辣的了。辟儿,叫你准备的药带来了吗?”
话音未落,逍遥王刘辟自屏风后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萃绿色的小罐子。
“带她去抹药。”
“儿臣谨遵懿旨,一定会好好给她医治的。”言语间,刘辟色眯眯的盯着紫嫣。
从称呼中,紫嫣已然猜到这个体态肥硕肥的家伙是谁了。在封尘了混迹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娘俩要做什么?
一瞬间,紫嫣便明白这老太婆方才说的要帮自己,指的是什么了。
可这家伙也特么忒磕碜了!
自己虽不是什么黄花之身,可也貌美倾城。岂能与这等…
想了想自己的处境,紫嫣闭上了眼睛。算了,若真能怀上,管他是谁呢!
没错,还真让紫嫣猜对了。黎尚婉想偷梁换柱。确实是想让紫嫣怀上刘辟的骨肉。
于黎尚婉所想,即使刘辟坐不上太子,她也有办法让紫嫣的孩子当上皇太孙。
老太婆!这番‘心意’我紫嫣领了!等紫嫣坐上皇太后,一定要好好地‘回报’你!
短短的一个时辰,紫嫣却觉得甚是漫长。终于,汗流满面的刘辟发出一声闷哼。噩梦结束了。
“记得事前涂抹这个。直到受孕为止。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本宫就不说了。”
刘辟出去后,黎尚婉走了进来。递给紫嫣一个乘着液体的小瓷瓶。
打开瓶盖闻了闻,紫嫣便知晓液体是干什么用的。坐男胎的民间方子。
自己怀上彻儿就是用的此方。
为了事倍功效,黎尚婉并没有立时让紫嫣起身。躺了半个时辰后,方才派化强把紫嫣送回了东宫。
而这一切,早被东宫的侍卫统领尹正看的一清二楚。他是受命于肖子墨,任由化强出入东宫绑走紫嫣的。
“我就说她不可能怀上皇兄的骨肉。这段期间,一定要保护好两位妃子。若是出了差池,提头来见!”
获知了黎尚婉的阴谋,肖子墨便担心起姬无双和独孤秀儿来。
同时,肖子墨也更加的笃定独孤秀儿腹中的胎儿是月夜的。
天牢,关押月夜的班房。
老皇上刘德与月夜分坐桌案两侧,桌上摆布着美酒佳肴。大总管长贵则躲身远处,避开爷俩谈话的空间。
“秀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对着满桌子的吃食,月夜一筷子没动。心中只担心着独孤秀儿。
“现在这个样子还担心人家?倒是你自己,可得对得起这桌子吃食。”夹了一块儿东坡肉放入月夜的盘子中,老皇上刘德直视着月夜。
月夜身处牢笼这些时日,每天除了对着火盆烤火,就是对着老鼠念叨着独孤秀儿。这好不容易盼来了个说话的,他自然得问个详尽。
“秀儿现在身在何处?刘璇有没有难为她?孩子?他会不会对孩子…”
“孩子没了。你也别惦记了。”
“什么!你说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假面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