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墨与蓝衣对战的屋顶正是天邺城内最有名的风月场所,不夜天贵宾房的屋顶。
那刻,伪皇子刘辟正与北匈奴单于的次子花剌子密谋篡位一事。
“爽快!事成之后,上谷渔阳之地尽归花兄所有!”听完花剌子的一番陈词,刘辟一拍桌案,两眼放光道。
这个花剌子可是个奸诈狠辣的角色,姬无双的兄长姬无霸就是死在他的离间计之下。
半年前,若不是肖子墨带领狼群捣毁了营地,折了北匈奴的数万铁骑,南匈奴王庭就有可能被这个花剌子一举吞并了。
注:北州地界分南匈奴与北匈奴,鲜卑族等多种势力,南匈奴即姬无双一族的势力,鲜卑族则是肖子墨栖身的部落。
正在两个心怀不轨之辈花酒作乐之际,只听外面喊杀震天,旋即甄建慌慌张张入内禀报说羽林卫的军士正与刺客大战。
“只几个小贼而已!慌得什么!”
“可可可…可太子…”
“怎么回事!快说!!”
“太子…太子正与贼首在房顶上对打。”言语间,甄建慌张的以手指向房顶。
“即是如此,那改日再续。花某先告辞了!”听说天朝的太子正在头顶上对阵刺客,花剌子起身便走。
闻得刘璇就在头顶,刘辟自是慌张异常,拱手木讷的回了句“改日再续”,尽由花剌子退去。
自那日东宫受辱,刘辟就对这位性格巨变的皇兄忌惮万分,今日又听闻刘璇监国,刘辟就更是惧怕非常,不然也不能跟这个花剌子扯到一起阴谋算计。
“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备车碾!”本就无处发泄,见甄建愣愣的杵着,刘辟登时怒吼一声。
“现在走,恐不合适吧!要是撞见太子…可…不如等消停了再走吧。”这等场所本就是皇子大臣们的禁忌,更何况花剌子刚走,而且太子还在房顶,怕刘辟的行踪暴露,再遭到质疑,甄建立时提醒道。
“一会儿那家伙定得下令宵禁,挨家挨户搜查,难不成本王还要挨连枝灯不成?”
皎洁的月色下,数道魅影正在楼阁灰瓦上武动乾坤。
一时间,兵刃相接的火星四溅,刺耳酸牙的叮当作响,直叫下方的羽林郎看的是眼花缭乱,心惊肉跳。
“太子!房顶上是太子!!”
“太子!确是太子殿下!!”仰望间,几位羽林郎看见了肖子墨头上的金冠。
“太子威武!!”
“太子殿下威武!!”
“铲除黑鹰会!为民除害!杀了他!!”
虽说知晓蓝衣是黑鹰会的少主,虽说面前这个蓝衣招招都想取自己的性命,可肖子墨却没想过要致蓝衣于死地。
不言而喻,肖子墨是非常在意肖凡之前说这个蓝衣极有可能是肖子墨姑姑亲子的事情。
“说!你与蓝衣姑姑是什么关系!”两剑相抵那瞬,肖子墨低声急问。
“少跟我这声东击西!拿命来!!”奋力的一推,蓝衣又向肖子墨袭去,那刻的他恨不得将刘璇一分为二。
“殿下小心!!”就在这时,青熠飞身而至。
“你是何人!”定睛那刻,蓝衣突然发现青熠手中的那把梅花剑。
“杀你之人!”
“我蓝衣向来不杀女流之辈!滚开!”
“蛟龙出海!!”
青熠最不愿意听的就是这句女流之辈。愤怒下,大吼一声便如梭鱼般向蓝衣袭了过去。
青熠的招式肖子墨是熟悉的,独孤秀儿在温泉袭击自己用的便是这招。只不过独孤秀儿那时喊的是芙蓉出水,而青熠报的则是蛟龙出海而已。
这招势如破竹的蛟龙出海,青熠可是使了十二分力道,若击中目标就是毫无悬念的穿身而过。
可令青熠诧异的是,眼前之人不仅能闪电的躲过这招,还能猜到她下一步的路数,就在她使出绝学,那招常人做不到的360度回璇的风云卷时,又被这人迅捷的一个后搪,灵巧的避了过去。
“你是何人!怎识得逍遥剑法!”强忍着手腕的剧痛,青熠冲眼前这个蒙面之人问道。
“我不想杀你!识趣的赶紧给我闪开!”背转身来,蓝衣轻蔑的看向青熠。
按理说杀光了蓝衣的随从,肖子墨蛮可以趁势来攻,可他却没有。
那刻的他,只是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蓝衣手中那把玉具剑。
而那时,被肖子墨派去芳华殿查看月夜踪迹的许如风也已经飞身月夜的处所。
扫了一眼周遭,许如风以倒挂金钩之势望向屋内。借着幽暗的灯光许如风瞧见榻上躺着一人,枕头下方还露着玉具剑折射回来的蓝色幽光。
既然人剑俱在,许如风也就没必要逗留,旋即迅速折返事发现场。
说来也寸,疾驰过程中许如风正巧瞥见刘辟的车碾。
“这厮不在家养伤,深更半夜的跑出来干嘛?”见背身便是风月场所不夜天,许如风不禁冷哼一声,默道了声“本性难移,早晚得死在这上面”,便接着疾驰。
“花剌子!?”因为许如风走的是屋顶,所以能同时俯视房下两条街路。若不是与花剌子对阵过,若不是一行人发髻与汉人明显不同,许如风还真就注意不到他。
北匈奴的王子不请自来,目的为何?联想到刘辟的车碾,许如风便悄悄跟了上去。
转了两个街口,花剌子一行人进到一处驿馆。
“天朝有这么个败家的玩意,何愁大业不成啊!哈哈哈哈!!”
好歹许如风在边陲也做过几年的校尉,匈奴语还是略懂一二的,听到几人言语,许如风不禁心下一凛。
“打开上谷渔阳,天朝便可长驱直入!让本王助他做皇帝?哼哼!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好你个刘辟!为了谋权篡位竟然里通外国!”听到这再明白不过了,想到是刘辟祸国殃民,许如风登时气得青筋暴起。
本想折返一剑结果了刘辟,可光凭一面之词,没个凭据显然自己也得落得个诛杀皇子的罪名,于是乎,许如风便把怒火压了下去,飞速往肖子墨处疾驰。
而那时肖子墨,青熠,蓝衣三人正在楼阁上静静的对峙,那刻的肖子墨与蓝衣都在寻思着同一个问题,那便是青熠的武功为何与独孤秀儿如此的相似。
“杀了他!殿下!!”就在这时,街路上不明状况的的官军们发出雷一般的号子。
“我知道你是谁,也不想杀你!比划一下,走吧!”如此对峙了数秒,肖子墨率先打破了沉寂,不杀蓝衣显然不能服众,杀他还违背了肖凡的意愿,矛盾下,肖子墨拉开架势,虚晃向蓝衣。
“刘璇!你跟我听好了!别以为卖个人情我蓝衣就会感激你!下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摆了个不敌的姿势,蓝衣纵身而去。
“四门紧闭!别让他跑了!!”
“殿下为何放了他?”方才还喊杀震天,现下竟奇葩的放了,一时间,青熠竟理解不了肖子墨的行径。
“此人自有妙用!”收起宝剑,对着蓝衣远去的背影沉思了片刻,肖子墨转身望向青熠。
“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我家公主!不然我才不来呢!”回想那晚偷瞄到刘璇深情款款的望着独孤秀儿的样子,青熠就替姬无双各种的吃味。
“那个…本宫近日琐事缠身,也没去看无双,等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看她。”青熠绷着小脸明显是在埋怨自己,肖子墨便解释了起来。
“等您去还不如把我们家公主禁足令解了呢!”凌厉间,青熠下意识的把梅花剑插入剑鞘。期间,竟忘了手腕上的震伤,霎那便哎呀了一声。
“怎么?受伤了?”
想想蓝衣的力道,肖子墨猜想青熠定是伤得不轻,旋即让青熠赶紧去炼丹房找李凌寻些舒筋活血的药物,自己则飞身房下与羽林卫交代宵禁,命令挨家挨户搜查蓝衣与风影的踪影。
那么这样一来,抓捕黑鹰会的事情不就弄得满城皆知,肖子墨计划的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成了泡影?
泡不泡影这个还真就不好说,但冷颜知晓了裴鸿利用朝廷要将黑鹰会一网打尽,是一定的了。
“殿下,花剌子来天邺了。”就在肖子墨下达完口谕,转身要回东宫的当口,许如风凌空而降。
“来得正巧!本宫还有帐跟他算呢!”听闻花剌子来了,肖子墨登时血冲头顶。
在北州时,肖子墨的部落没少受这个北匈奴二王子的奴役,好多次肖子墨都想宰了这家伙,但都被养父肖凡拦住了。
若是那次捣毁营帐逮住了他,肖子墨一准会把他踩成肉泥,奈何老天不作美,居然让这小子趁乱逃掉了,因为这事,肖子墨着实还遗憾了一番。
“殿下要干什么?杀了他?”见肖子墨大有摩拳擦掌之势,许如风立时提点起来,“眼下您可是天朝的太子,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天朝,别说想把他如何,就是这厮在天朝地面上出了什么事,北匈奴都会拿来做文章。”
听罢许如风劝解,肖子墨也冷静了下来,“…花剌子阴狠手辣,诡计多端,还说不定来谋划些什么!”
“还真让殿下说着了…”环视了一下,许如风低声把方才见到的一幕讲与肖子墨。
“什么!渔阳上谷?这厮居然敢谋反!”听说刘辟要联合北匈奴阴谋篡位,肖子墨恨得差点没把拳头捏碎了!
“刘辟之心早已路人皆知,殿下何不来个欲擒故纵,一举打掉黎尚渊一脉。”
“不可!若适得其反,天朝岂不危矣?”
耳语了一番,二人回东宫来找肖凡商议。
“怎么办爹!”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肖子墨焦急的征求肖凡的对策。
闭着眼睛沉思了片刻,肖凡虚弱道:“北匈奴野心勃勃,早就想联合南匈奴攻打天朝,半年前殿下折了北匈奴数万精兵,眼目前,姬达尔又跟天朝联了姻,若北匈奴想来攻天朝,必定联合鲜卑族,殿下可派使者游说鲜卑,北匈奴没了援军,便不敢虎视中原。”
“嗯。的确是妙策。那…刘辟若是联合黎术大开国门,又该如何应对?”想想黎术镇守潼关,肖子墨就提心吊胆,“黎术与刘辟乃一母所生,不得不防啊!”
“黎尚渊一党虽横征暴敛,结党营私,可对谋权篡位却是有所忌惮。若是想谋反,又何必献出个儿子入宫做皇子?”
见肖子墨忧心,肖凡便与之分析起来,“定是刘辟一人所为。”
“义父说的极是!定是刘辟夺储无望才铤而走险!”肖凡言毕,许如风把话接了过去。
“这个刘辟可真是个麻烦,若是除了,黎尚渊一党定会造反,若是不除,还是个祸害,这可如何是好!”想想当前的局势,朝中十有八九都是黎尚渊一方的,况且剔除羽翼的计划还没得以实施,肖子墨又惆怅起来。
见此,许如风也跟着蹙起了眉头,“这事还真是棘手!前阵子刺客一事,现下又勾结北匈奴,明知道是刘辟所为,可就是奈他不得!”
“若是黑鹰会除了刘辟,那蓝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加官进爵,岂不了了爹爹一块心病?”
“可蓝衣对殿下心怀仇恨,又怎么能听命于殿下?”回想火烧仓库那会子,蓝衣说的那些个狠话,许如风便觉肖子墨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这个不必担心,只要爹爹点头,本宫自有妙计。”言毕,肖子墨企盼的望向肖凡。
“这是其一。再者,殿下应速速调回黎术,派心腹把守要塞。”言语间,肖凡虚扫了一眼许如风。
肖凡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即默认了肖子墨的想法,又明确了让许如风去镇守潼关的意愿。
想法虽好,可突然间调离黎术还需充分的理由。一时间,肖子墨又沉默了。
“太子既已监国,为何不翻看奏折?奏折妙计千万,殿下自去寻来便是。”见此,肖凡又提点道。
“奏折!对啊!儿子怎么就没想到呢!”听肖凡如此一说,肖子墨登时茅塞顿开。旋即与许如风向未央宫奔去。
到了宣室殿,肖子墨开始翻看刘德没批阅完的奏折。
这一看,肖子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时间,他竟怀疑刘德这些许年是怎么面对天朝这个烂摊子的。
“安阳悍匪横行,怎么从来没听父皇提起过?”翻看安阳令孙泰上呈的奏折,肖子墨与许如风道。
“安阳乃三省交汇,西倚太行山,东连华北平原,悍匪横行是多少年的诟病,皇上屡派钦差都是无功而返。”肖子墨问道,许如风便答。
“哈哈!原来爹爹说的妙计就是这个,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想想明日早朝调任黎术去安阳绞杀悍匪的事,肖子墨就兴奋异常,“这下,黎术可有地方安置了。”
“皇上也曾调黎术去安阳绞杀悍匪,可让大丞相以潼关要塞贸然调任守将,军心定会不稳为由,强行又给压下了。”怕肖子墨遇到同样的难题,许如风马上在一旁敲起了边鼓。
“父皇是父皇!我是我!本宫就不信了,连个黎术都摆弄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