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落日西沉。
天空余晖未褪,西方山巅托起一抹蛋黄,带着沧桑的美丽。
元识那深奥的话,让伯阳陷入到秋思之中,带着几丝寒凉。
闭关小成,但也前功尽弃。他不想再回去洞中静室,而是把自己融入了天地,甚或峰间、溪畔,以及凋零的林隙。
以天地为炉,焚化一切的执迷与过往,堪称放松。
醒者不醒,醉者不醉,这本是个奇怪的事情,却不如这醒醉之间的朦胧更为奇怪。
待天色更暗了一些,伯阳离开南山,去了人间。
他任凭着心意而去,然后到了一个尚有百家灯火的小镇。
一阵酒香飘来,给平淡的夜色平添了几分活跃。
居然有着酒肆在营业!伯阳忽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突然地兴奋起来。
伯阳忽然非常想喝酒,不自觉就向着酒味来处走去。
酒肆不在白日喧闹的街市道旁,而是在一个深深的小巷之内。
小巷弯曲,两侧墙体斑驳,偶尔探出奇形怪状的突兀之物,让人猝不及防;
墙体往上的高处,偶尔出现几扇透着黯淡灯光的后窗。
酒肆到了,一扇极为宽大的门,极为别扭地镶嵌在那里。
那里是一面不足一丈的墙面,但是这门宽却足足有八尺!乍一看,整面墙就是一个门。
就在伯阳准备举步进入时,忽然远处传来了一声马嘶,极其震耳,带着无比的傲娇。
一匹枣红的战马,从巷子的另外一端走来,先于伯阳停在酒肆之前。
伯阳停住脚步,安静地看着。
马上安静地坐着一人。
伯阳静静感受了一下。忽然,他浑身颤抖!
“这,不可能!”伯阳心里大叫了一声,未敢发出声来。想的不说,别人就不知,然而…
“进去吧!”马上人淡淡说了一句,是说给伯阳,因为整条巷中,没有任何一个别人。
马上人下马,款步走入酒肆,毫无声息。
残月不知何时高悬,远远挂在西方的天空,已是午夜之后,丝毫未曾感觉时光如何流逝。
伯阳没有更多思索,跟在那人身后走了进去。
伯阳没想到,酒肆内居然是另外一番景象。灯火高悬,载歌载舞,完全不像当世的人间。
前面那位没有停留,疾步前行,穿过各种喧闹,踏上一段转折的楼梯,直接走上了三楼。
伯阳紧跟着走,非常惊讶这破落的酒肆内部,何来如此的奢华?而且,居然有三重楼之高!
“贵客快上一些!”楼上传来一声带着娇气的低叱。
伯阳无法适应这种甚于女市的吓人境况,赶紧随着那声娇叱上行。
三楼很不一样。只有一间房。
款款而坐,有一人,遮着面纱。留下了一张椅子。
伯阳走入,然后坐下。
遮着面纱之人,也是马上那人,掀开了面纱。
“是你!”伯阳有些惊讶。
“为何不是我?”那人反问。
那人,是小元抱回南山的婴儿之母,也是齐国女市某个头牌,小元的民间妻子,伯阳认识。
既然认识,就只有沉默。
“说吧,你是谁,恐怕不是小元妻子这么简单吧。”伯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