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审大会一直持续到天黑实在没办法进行才不得不停止。
田学臣等人退回了城内休息,百姓们却没有一个肯离开的,继续聚集现在南城门外,等待着第二天公审继续。
而且在确定所有的罪犯都会得到审判之后,也没有人再继续往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丢石头等东西了。
害怕这些人被砸死,那样就太便宜他们了。
“把粮仓打开,给百姓们煮粥吃,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城门楼上,岳山心情沉重的道。
“喏。”田学臣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一天不停的审判,他嗓子都喊哑了。
至于现在开仓放粮给百姓不符合朝廷规定什么的,也没人管了。
这会儿谁还管这个,把这件事顺顺利利处理好才是最重要的。再说岳山都发话了也没人能管的了。
吩咐完百姓过夜的事情之后,岳山才返回了县衙。把白天的诉状拿出来随便翻了下,越看脸色就越难看。
最后忍不住怒骂道:“人渣,畜牲…不,他们连畜牲都不如。尤其是这个叫王景亮的,该千刀万剐。”
“杀人放火,侮辱民女,草菅人命,灭人满门…这个世界上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吗?”
“确实该杀,今天公堂之上我几次都想把他给剁了。”刘仁轨也附和着说道,然后又劝慰道:“院长不要把自己气着了,不值。等把他的罪名审清直接斩首就完了。”
“斩首太便宜他了,这种人就该凌迟处死。”岳山恨恨的道。
“这…何为凌迟处死?”刘仁轨疑惑的问道。
“凌迟你都不知…”说到一半岳山忽然顿住了,刘仁轨不知道凌迟处死才是正常的。他要是知道了才有问题。
因为凌迟这种刑罚是宋朝时期辽国发明的,离现在还有好几百年的。
“凌迟就是把活人千刀万剐。”
“活人千刀万剐?”想了想那个场景,刘仁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向岳山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
“瞎想什么,我只是说说又没有真要这么干。”岳山气道。
“是是是,院长宅心仁厚怎么会这么干。”刘仁轨连忙说道。
但他那语气一点诚意都没有,毕竟这位院长人不大,手腕是真的硬。
尤其是对贪官污吏,那是一言不合就开砍啊。真把他惹恼了,指不定真敢把人千刀万剐了。
而这时从城外传来一阵阵欢呼声,岳山刚开始还以为怎么了,让人去看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免费府衙开始放粥了。
“百姓的要求很低,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就满足了。可有些人连这点东西都不肯给他们,死有余辜。”岳山感慨的道。
“在他们眼中百姓不过是牛羊罢了,又怎么会管百姓的死活。不只是他们,大多数的官吏、世家、豪强都是这种想法。”刘仁轨摇摇头说道:
“爱民如子的好官确实有,但大多数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当官。有些人顾及朝廷律法不敢做的太过分,有些是真的无法无天。”
岳山语气坚定的道:“所以我们要用铁一样的纪律来约束官吏,违犯国法的,该免免该杀杀。”
刘仁轨摇摇头没有说话,岳山一个人怎么可能和整个官僚体系作对,又能杀多少?
岳山自然能看出他的想法。
他很清楚杜绝贪污腐败根本就不可能,能做到有底线的贪就已经是大治之事了。
他的目标就是把贪污腐败控制在一个范围内,给百姓一丝喘息机会,而且已经有了全盘计划。
不过这些暂时没有必要和刘仁轨说,说了他也不一定理解。还是慢慢的去做吧,做成了大家自然就理解了。
就在这时,赵竟泽找了过来,还带来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你说德州刺史于克训派人来见我?”岳山惊讶的道。
“是的,人就在门外,我不敢做主赶紧来向您请示。”赵竟泽小心翼翼的道。
岳山他不敢得罪,德州刺史他也一样不敢得罪啊。此时他心中就只有四个字:我太难了。
“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儿?”岳山问道。
“没有,他不肯说,只说想拜见您。”赵竟泽道。
“呵…大晚上的随便派个人过来就想见院长,这位于刺史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吧。”刘仁轨嘲笑道。
“呃…”赵竟泽赶紧低下头,假装没有听见。
“院长,这种人直接赶回去算了。”刘仁轨也没为难他,而是对岳山道。
“你出去告诉那个人,就说明天我要见到于克训。要么他来厌次县见我,要么我带人去德州见他,让他自己选。”岳山点了点头对赵竟泽道。
“啊?这…是,我马上转告来人。”赵竟泽大吃一惊,连忙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刘仁轨才担忧的道:“于克训毕竟是一州刺史,明天他要是不来,院长真要连他一起拿下吗?”
“有何不可?圣人虽然只许了我五品以下先斩后奏,但有没有说不能查办五品以上的官员。只要证据确凿,就算是宰相我都敢斗。”岳山道。
“你还是没有抓住问题的核心所在,才会有这样的担忧。”岳山说道:
“问题的核心是什么?这些人不法的罪证?民情激愤?都不是。核心问题在于我们能不能顺利把盐给制出来。”
“只要我们能把盐晒出来,给朝廷开辟新的财源,就算把德州洗三五次都没人会说半个不字,还会有人叫好。”
“如果晒不出盐,就算我什么都没干,这个侯爵也当到头了。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等到盐田出盐之后才采取大动作的原因。”
“原来如此,正则受教了。”刘仁轨恭敬的道。
“那我就在教你一招,给朝廷上奏折的时候,第一条写这些人侵吞县库的粮食,第二条写他们意图阻挠我们晒完。至于其他的杀人放火之类的罪名都放在这两条后面。”岳山压低声音说道。
刘仁轨眼睛一亮,竖起大拇指道:“高,院长真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