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你们刚才都在干嘛?”
帅帐里,高伯逸虎着脸,面色不善的看着李达等人。
如今张彪虽然进入了神策军并担任高伯逸的副将,但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还不能服众,只能做一些日常性的工作。
李达和麾下的骄兵悍将根本不把张彪当回事。
要说的话,现在也就高伯逸能指挥得动这些人,其他的人想让这帮人听话,还得看他们心情如何。
“大帅,在荆湘的时候,你不是弄出那个什么‘拳击’嘛,大家觉得很有意思,不过两个人对打太单调,所以就稍微做了一点点改动,每次上二十人,一边十个…”
李达想进一步跟高伯逸说明一下游戏规则,只见这位新晋襄阳王摆摆手,面色不悦道:“行了,今天定下制度,以后这种活动,全都要提前一天报备,不然军法处置!听到了吗?”
板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李达如同小鸡吃米一样直点头。
真是担心智障会传染。
高伯逸深吸一口气道:“神策军马上就要出征,兵贵神速。我打算出轵关,向西北走,直取恒曲县!”
恒曲县和南绛城,隔着延绵不断的王屋山脉,它们之间的这段山脉,就是涑水河的尽头,地形极为复杂。
在古代,这里是没有路的,至少不存在可以行军打仗的路。
到了解放后,恒曲县和南绛县之间修了路,成为了真正的相邻县。
此番北齐与西魏大战,南绛县就好比是一个布袋的绳子,控制了这里,南下就能去盐池,北上就能把李弼堵在临汾盆地里。
西魏自然知道此地要害,派出大将军李穆率领五千兵马镇守南绛城。
相对而言,恒曲县就没那么重要了,毕竟,此时又不是现代,通了公路。恒曲小县根本就没有府兵把守,只有一点点镇军。就算西魏让北齐占了,也没多大事。
与之相对的,北齐占了这地方,实际上也是个包袱,没什么卵用。李达不算是聪明人,但他打过的仗很多,对恒曲这地方还是知道的。
“大帅,我们占领恒曲,有用吗?这条路尽头是个深山啊。”
此话不假,但却不是事实的全部。
如果此路不通,后世如何能在这里建公路?
要知道,修路总不会是毫无根基的修,肯定都是有一定基础的。如果恒曲跟南绛两地没有人员往来,这两座处于道路“尽头”的城池,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既然它们存在了,那说明这里虽然没有大路,但是却是有小路,而且可以翻山越岭的。
所以打下恒曲既不费什么力气,又能给李弼提个醒。
我高伯逸要来了,你悠着点。
如此一来,就能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
南绛城是这场战役的节点,丢了南绛城,西魏军就会全盘崩溃。
跟北齐丢了平阳也会全盘崩溃,最后只能守住鼠雀谷的北面出口,死保晋阳一样。
若是丢了南绛城,西魏远征平阳的大军就会被合围在临汾盆地,最后被分割包围。
然后战线一溃千里,玉璧成为孤城,长安还要派军队来帮忙守住蒲坂城,战略形势比当年被高欢大军围攻还要差。
李弼敢赌么?
如果他真的敢赌,那高伯逸还真是佩服他的勇气。
此番西魏已经重创北齐在平阳地区的战争潜力,也掳掠了不少人口,高伯逸认为李弼跟自己死磕的可能性。
无限趋近于零。
因为李弼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就算是占领了平阳,以如今西魏的实力而言,要守住难于登天。
特别是当李弼知道此番回军长安以后,北周就要代替西魏,宇文觉就要登基,八柱国制度就会废除,就更不会拿着自己的老本,跟他高伯逸过不去了。
两人又没有私仇,李弼何必跟他高伯逸不死不休呢?
“大帅,恒曲…”李达还要再说,只见高伯逸摆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即使讨论战略,也不是跟李达这样的战将讨论,那得回去跟李德林这样的人商量才行。
“神策军还要整编,因此我不打算全军出击。恒曲也不能容纳这么多人。
各军选拔最精锐的人马共计五千人,分十队,每队五百人。现在神策军有五军,人数各不相同,不过无妨,每一军里挑选两队人马出击。
其余的人在邺城待命,由张彪负责训练新兵,淘汰不适合禁军要求的人马,周敷和李达为副将,陈真是山民,带着你的亲兵作为斥候负责前驱,事情就这么定了。”
军营里,高伯逸十分霸气,分分钟就将行军和部署的事情搞定。
用快刀斩乱麻来形容也不算是过分了。
“明日开拔,我已经跟宰辅杨愔说好了,所有军需都可以随取随用,张彪负责准备粮秣。都散了吧!”
高伯逸独断独行,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众将都已经习惯这样了。
“李德林果然还是需要的啊。”
他现在觉得对方说的那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的话十分在理。
此番只选五千精锐出击,是因为人马越多,动静越大。真要那么多人,对于后勤来说,有很大压力。
此番出轵关,道路不好走,人少好调头。
他又不是真要跟李弼在南绛城分个输赢出来!
就算是恒曲县,北齐也是守不住的,西魏迟早会夺回来,嗯,那时候应该是北周了。
金凤台里,乐安公主坐在高洋的对面,梨花带雨的向高洋哭诉,自己被崔达孥的母亲欺负了,还说自己生下的女儿是野种。
听得高洋头都大了。
所谓皇帝,有为皇室成员主持公道的义务。
如果你连这个都做不到,那还当什么皇帝?
别说是高洋了,就算是宋仁宗在这里,面对乐安公主的哭诉,也不会无动于衷的。
“这样吧,你先回去,叔叔我会想办法帮你讨回公道的。”
话都说这个份上,面色苍白的乐安公主也无话可说了。她对着高洋盈盈一拜,行完礼就离开了三台。
“哭哭哭!就知道哭!一个两个的,真是麻烦得要死呐!”
高洋不耐烦的将桌案上精致的黑陶酒杯摔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