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曾经的旧宅院里,张晏之给高伯逸带来了一个身材消瘦,头上留着戒疤的“和尚”。
“主公,在下黄三,幽州人士,读过几年书。父母兄弟都死于战乱,先是在庙里当了一年和尚,后来就流落到邺北城里当青皮。
听说张大人在青皮里招募耳目,在下就毛遂自荐,就进了内务司当起了密谍。”
这种人张晏之招募了很多,都是没有“编制”的。每个月定期会有人给他们送钱,负责在邺城里探听各类消息,有时候也会散布假消息。
“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做一下,事成之后,张大人会安排你去济州发展下线,当然,你想要的荣华富贵也会跟着一起来。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是被人抓到,要是供出我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此时高伯逸戴着狐狸面具,看起来颇有些神秘诡异。
“主公请示下!”
黄三明白,自己能不能飞上枝头,就看这一波操作怎么样了!
人生很长,但有时候最关键的往往就是那么几步,走好了,可以上一个台阶,甚至是一路坦途。
走不好,会永远卡在这个门槛,一辈子无法动弹。
“明日,陛下会从邺北城返回邺南城,在西边的崇明门门前,你穿着三衣(佛家做法事时的正装),在正门前拦住陛下的队伍。
然后…
无论别人怎么问,你都要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记得自己昨晚在邺北城里厮混,明白吗?”
就这么简单?
黄三有些不敢相信。
演戏谁不会啊,邺北城里的青皮,个个都是“大师”,撒泼打滚一把好手。
“行了,就按我说的去做吧。先去准备一下,你身上太干净了,是因为要见我故意清洗的吧?这样不行,快去把身上弄脏,最好一身臭气。”
将黄三打发走,张晏之面色忧虑的说道:“主公,你真要跟娄太后对上吗?好像…没什么胜算啊。
太后可以输无数次,只要缩在后宫就无事。
可主公输一次,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张晏之不是在杞人忧天,娄昭君染指军权,素有威望,很不好对付。
“是啊,但是我才十七,她却已经五十多,她熬的过我么?”
高伯逸指出娄昭君最大的弱点,就是年纪太大了。
年纪大的人,不仅生命随时会终结,而且,精力也会远不如从前!
而他高伯逸则是会一天天壮大,身边的帮手也会越来越多!
更何况他知道历史的走向,等高洋死后,娄昭君蹦哒不了几年了。
“明天黄三要接近陛下还需要你派人掩护,做得自然一点,现在就去准备吧。”
高伯逸沉声说道。
张晏之点点头就离开了。他走了以后,高伯逸一个人坐在桌案前沉思,不断推敲高洋可能的反应。
无动于衷?
刁民害朕?
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真是很难预料啊!
高伯逸感觉这一招确实风险极小,但真实效果却要打个问号!
精神病人的不可控,想套路高洋实在是太难了。
“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高伯逸打算近期找一个机会入宫,跟李祖娥谈谈,看她有没有办法帮自己安插一些人在后宫掖庭!
禁宫里的盲区,实在是让他寝食难安。
高伯逸打算近期当一回“奸佞”,来创造一个机会,顺便把宫里的水搅混。
第二天秋高气爽,高洋让高伯逸伴驾,和中枢几个大佬,还有长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一起,前往长乐馆进行蹴鞠游戏。
嗯,杨愔,高德政,崔季舒等人都去了,甚至连高湜都去了,人人骑马,前簇后拥,出行的队伍可谓是浩浩荡荡!
为了让高洋玩尽兴,高伯逸还特意叫上了邺城外的天平寺僧侣蹴鞠队,来给高洋和诸位中枢大佬当陪练。
踢了一个时辰的球以后,正好是中午,高伯逸又让天平寺送来可口的斋菜,众人都忍不住吃得肚皮圆鼔。
“皇兄,臣弟也弄出一支蹴鞠队,不若就跟天平寺的和尚们切磋一下?”
高湛跃跃欲试的说道。
自从他“不能人道”以后,就变得特别低调,韬光养晦。
众人吃饱了肯定不会下场踢球,高湛这个点子很合众大佬的心意。高洋点点头道:“如此也好,高伯逸,你去解说一下吧。”
论到对蹴鞠的理解,高洋和这帮中枢大佬加一起也比不上高伯逸。解说比赛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义不容辞。
高湛的队伍,训练得有模有样,而天平寺僧侣队,则是长乐馆刚刚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练习的“老牌”队伍。
双方你来我往的,比赛十分精彩。高伯逸拿出cctv体育台解说的模式,整场激情讲演,听得看台上的大佬们感觉像是自己在场上一般,兴奋得无以复加!
比赛结束,高洋本有些抑郁的心情大好!在这样爽朗的日子里,踢个球,看个比赛,远离那些尔虞我诈,远离那些案牍劳形,远离那些叽叽喳喳的争吵实现本性的释放。
怎一个快乐了得!
“高伯逸,今天安排得不错,摆驾回宫!”
高洋骑上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今天他感觉自己似乎年轻了几岁,这种感觉真好啊!
“陛下,劳逸结合,张弛之道。蹴鞠未尝不是一种修行。”
高伯逸拍了一个水平极高的马屁。
果不其然,高洋点头道:“朕身边就是有你这样得力的干臣,做事才会得心应手。”
看到高洋跟高伯逸两人相谈甚欢,众人都时不时的看向一脸尴尬的高德政,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今日是否后悔当年赶麒麟儿出家门?
队伍走到崇明门前,突然从路边窜出来一个穿着破烂“三衣”的疯和尚。
他一看到高洋,就直接跪在城门口,伸出手指着高洋大叫道:“高洋,高洋,亡齐者,高阿那肱!高阿那肱要葬送你的国家啊!”
不管是高洋还是他身后的一行人,全都大惊失色。
“陛下,让我去问…”高伯逸还没说完,就被高洋抬手拦住了。
他翻身下马,慢慢走近那个疯和尚,但对方一直如同复读机一般,不断重复刚才那句话。
“高阿那肱,会葬送你的国家啊!啊啊啊啊啊!”
他怪叫一声,忽然双眼泛白,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微信关注“优读文学”,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