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拂袖而去后，宋玉致和宋师道跟着也走了。长空无忌几人自然也不会呆在这个被他剑法毁的惨不忍睹的地方。

回到小院后，寇仲和徐子陵去悟剑去了。卫贞贞要给他们准备吃的，离开了小院。剩下长空无忌一人又开始无所事事了，但他也知道岭南他呆不了多久。

天刀宋缺既然已经出关，那么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次闭关。最起码在长空无忌没有离开宋家之前，宋缺无心再闭关。

第二天长空无忌提着两坛美酒去了宋缺的磨刀堂。

见到宋缺也不说话，直接把一坛酒递了过去。惹来宋缺的一个白眼，冷淡的说道：

“老夫不喝酒！”

长空无忌笑道：

“自古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镇南公你什么都好，兵法谋略更是出众，但有一点贫道看不得。”

能在宋缺的面前畅所欲言，整个天下没有几个人。可长空无忌不拘一格，他做事从来只认拳头，不认规矩。何况他有让宋缺另眼相待的资格，宋缺也被长空无忌吸引到了，他也想知道长空无忌接下来想说什么。

开口问道：

“哦！是哪一点说来听听？”

长空无忌注视着宋缺在磨刀石上留下的刀痕直接说道：

“你眼里只有刀，这样的生活太过无趣。刀是冰冷无情的，而人是有感情的，所以人不应该跟刀过一辈子。”

宋缺对刀的那种纯粹，可以媲美剑神西门吹雪对剑的纯粹。这种纯粹到了最后，眼里只要刀而没有其他。

倘若宋缺是孤身一人，倒也可以理解，可他不是。偏偏走了一条挥刀断情的路，就像西门吹雪负了孙秀青。这样的做法长空无忌接受不了，甚至有些不齿。

要磨灭人性换来的实力，在长空无忌这不要也罢。

听完后宋缺淡淡的说道：

“这么多年你是头一个敢跟老夫这样讲话的。”

他一身的绝情刀意，又常年闭关。连自己的儿子见了他都不敢肆意妄为，能好好跟他说几句话的只要女儿宋玉致，说他寂寞如雪不为过。

长空无忌提起酒坛畅饮了一口笑道：

“那是因为你的人和你的刀一样冰冷，世人在你的面前瑟瑟发抖，谁还敢跟你讲几句真心话？”

长空无忌的引来宋缺的不悦，长袖一挥打碎了长空无忌的酒坛，美酒洒落满地，整个房间顿时全是酒香味，厉声说道：

“小子，别以为你是客，老夫就不会出手了。”

宋缺这突兀的出手让长空无忌触不及防，有些生气指着宋缺道：

“你。。。”

不过他拿宋缺无可奈何，又说道：

“算了，你是老人家，贫道不跟你计较。”

宋缺倒真的希望能和长空无忌战一场，气势凛然的看着长空无忌，等着长空无忌下战书，可长空无忌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你天刀在，可庇佑一方，可天下终究是乱了套了。”

宋缺也知道整个大隋如今已经是日落西山，败亡是迟早的事。可他宋缺也无心争天下，只要岭南不乱，他可以置之不理。不过他想听听长空无忌对天下大势怎么看待，问道：

“小友以为这个乱世能持续多久？”

长空无忌坦然道：

“不知道，也许用不了多久。天下大势合必分，分必合，只是中原大地需要一位雄才伟略的雄主。”

这一点宋缺也认同，只要争得这九五之位的是汉人血统，他可以接受。他对大隋仍有一丝的好感，问道：

“杨广此人，小友怎么看？”

长空无忌认真的说道：

“一半一半吧，他心太急。所做的事大体上可以说是祸在当代，利在千秋。可大隋已经是无可挽回的局面，灭亡是早晚的事。”

宋缺哈哈大笑道：

“想不到小友对杨广竟然有如此中肯的评价。”

长空无忌说道：

“天下间骂他杨广的人太多了，少贫道一个又何妨，九五之尊的位置看似炙手可热，可贫道不稀罕，自然也不用往他的身上再泼脏水。名和利会把人捧上天，但摔下来的时候，下面是万丈深渊。”

宋缺沉默了，也只有长空无忌这样不追求名利的人会这么说。犹豫了一会接着问道：

“小友以为，这个至尊之位会落在谁的身上？”

长空无忌想了一会，摇摇头，他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说。杜伏威和宋缺一般无心争天下，只想偏安一方，瓦岗的翟让和李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洛阳的王世充看似图谋甚大，也不过是水中花井中月。

宇文化及势力极大，手段高明，可奈何无忠臣良将。他杀杨广是最大的败笔，让许多人跟他离心离德。

寇仲或许是参与天下之争，他胆识过人可谋略不足，可为将为帅，但治理天下需要极高的政治头脑，何况长空无忌更希望他在武道上有所成。

至于其他人不提也罢，有了他们天下才会这么乱。对苍生而言，有了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好事。

数来数去，可能最合适的人选还是要落在，那个被评为天可汗的李世民身上。只是他的路也不好走，长空无忌最多不捣乱，绝对不会出手帮他。

宋家的宋师道倘若有心，倒是也可以争一争，短短的时间相处下来，长空无忌知道虽然他有可以争的资格，但他本人也没什么兴趣。

两人都沉默了，整个房间寂然无声。

片刻后长空无忌走到剩余的那坛酒旁边，提起来又饮了一口，喝完转身向门外走去。边走边吟道：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宋缺心里在想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问。长空无忌前来是想看看宋缺的刀，他见到了也失去了想要动手的欲望。

点到为止的决斗，他不想再打，他的剑出鞘只求杀人饮血。

在长空无忌走后，宋缺有一种错觉，也许要不了多久。他的岭南之地也平静不下来了，正如长空无忌所言，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目前天下的反王中，无论谁有了他的支持，都可以快点结束这个乱世，前提是此人必须要是一个雄主。